搬进锦绣花园别墅的第三天的清晨。
苏晚星独自坐在足以容纳十余人的真皮沙发上,小口品尝着母亲李慧娟天不亮就起床亲手磨制的豆浆。
她的目光在家人脸上一一扫过,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层包裹在奢华外壳下的疲惫与不适。
“晚星啊,”李慧娟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揉着发酸的小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这附近的菜市场,看着就在眼前,可真要走起来,简直要了半条老命。”
她的思绪飘回到几个小时前——天刚蒙蒙亮,她提着菜篮子出门,满心以为能像在老家那样,轻松买到最新鲜的食材。
谁知走了足足半小时,才勉强找到个像样的菜市场。
更让她难堪的是,途中好几辆小轿车从身边驶过,其中一辆车里那位衣着时髦的女士投来的目光,让她下意识地把手里有些发蔫的蔬菜往身后藏了藏。
“来回一个多钟头,这脚后跟像是踩着针尖走路。”
她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这豪华的房子听了去,“你瞧瞧这芹菜,出门时还水灵灵的,现在都耷拉脑袋了。还有这鱼,明明在市场上还活蹦乱跳的,走这一路,到家都不怎么动弹了。”
李慧娟越说越觉得委屈:“住着这么好的房子,怎么连口像样的饭菜都做不出来?这要是让邻居们知道了,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话咱们呢。”
苏晚星正要开口安慰,就见父亲苏建国拎着他那根宝贝鱼竿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脸上不见半点笑容。
“别提了,”苏建国把鱼竿往墙角一靠,重重叹了口气,“跟老陈约好今天去水库钓鱼的,刚才来电话说去不成了。他儿子临时有事,把车开走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那个空荡荡的车库,语气里满是失落,“这地方哪都好,就是没个车寸步难行。总不能扛着这么多渔具走几里路去挤班车吧?”
这位在化肥厂干了一辈子的老工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距离”带来的无力感。
他想起昨天和老陈在小区里散步时,对方随口提起的钓鱼俱乐部、周末自驾游,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生活画面,如今明明就在眼前,却依然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就在这时,苏晓晨和苏晚月背着书包下楼了。
少年脸上写满了烦躁,连招呼都打得心不在焉:“姐,妈,爸,我们上学去了!”
“等等。”苏晚星叫住他们,“在新学校还适应吗?”
苏晓晨像是被点燃的炮仗,顿时抱怨起来:“学校是比老家气派多了,可这也太远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走二十多分钟到公交站,然后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你们是没见过早高峰那场面,人贴着人,汗味、包子味混在一起,熏得人头昏脑涨。”
他想起今天早上的尴尬一幕——正当他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时,一眼瞥见隔壁班的张浩坐在他爸的摩托车后座上。
那个总是穿着名牌运动鞋的男生,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在他略显陈旧的运动鞋上停留了片刻。
那一瞬间,苏晓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可气的是,”少年压低声音,脸上泛起羞愤的红晕,“张浩那家伙,今天居然故意在班上大声问,为什么从来没见咱们家的车来接我。他说住在别墅区的人,怎么会天天挤公交?”
苏晚月安静地站在哥哥身后,小手不自觉地整理着书包带子。
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边角已经起了毛边,与这个光鲜亮丽的客厅格格不入。
“姐,”她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我的画纸在车上被挤皱了。”
说完这句,她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我晚上回来再重新画。”
但苏晚星看得分明,妹妹眼底藏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课间时分,前排两个女生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新买的进口彩笔,那些陌生的品牌名称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晚月隔绝在外。
当她们注意到晚月也在听时,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随即若无其事地转换了话题。
只有学习委员林雪,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女孩,在美术课上悄悄递给她一块新橡皮,小声说:“别在意,她们就是那个样子。”
这样的善意固然温暖,却更让敏感的少女意识到自己与这个新环境的距离。
苏晚星的心像是被细细的针尖密密地扎着。
前世,弟妹就是这样,在日复一日的窘迫和若有若无的白眼中,渐渐失去了少年人该有的锐气与自信。
晓晨从活泼开朗变得沉默寡言,晚月从爱说爱笑到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那些细碎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伤害,最终汇成了压垮他们的巨石。
这一世,她既然拥有了改变一切的力量,就绝不允许任何一丝阴霾重新笼罩这个家!
这些琐碎的烦恼,此刻在她眼中都变成了必须立即清除的障碍。
每一个不便,都在提醒着她重生的意义——不仅要让家人住进好房子,更要让他们活得从容、体面,让每一个寻常日子都配得上这来之不易的新生。
晚饭时分,水晶吊灯将餐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弥漫在餐桌上的沉闷气氛。
李慧娟望着桌上那几道因食材不够新鲜而色泽暗淡的菜肴,迟迟没有动筷。
这位勤劳了大半生的母亲,第一次在厨房里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苏建国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目光时不时瞟向窗外。
那个空荡荡的车库,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提醒着他与这个新环境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苏晓晨狼吞虎咽地吃着,含混不清地嘟囔:“我得快点,作业还多着呢。明天又要早起挤公交,想想就头疼。”
苏晚月安静地坐在餐桌一角,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筷子,眼神偶尔飘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晚星将家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平静地放下碗筷,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爸,妈,晓晨,晚月。”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向她。
“这几天,大家受委屈了。”她目光沉稳地扫过每一张脸,将他们的疲惫、失落、隐忍都收在眼底。
“住进新房子,本该是件高兴事。但如果因为住在这里,反而让大家过得憋屈、不自在,那这房子就失去了它最大的意义。”
她微微停顿,确保每个人都听清了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车的问题,人的问题,”苏晚星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所有让你们觉得不方便、不痛快的事,从明天开始,一件一件,全部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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