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辰状元及第的荣耀,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京城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息,另一股更令人振奋的浪潮,已从遥远的边关裹挟着风沙与铁血之气,汹涌而至。
时值深秋,边关的战事已胶着数月。敌军倚仗地利和充足的粮草供应,据险而守,与我朝大军形成对峙,局势一度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一夜,北风凛冽,星月无光。敌军营寨连绵,灯火零星,大部分士兵早已在连日对峙的疲惫中沉沉睡去,哨兵也因这恶劣天气和长久的平静而显得有些懈怠。他们绝不会想到,一支为数不多、却如暗夜猎豹般精悍的小队,正利用夜色和风声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赖以生存的核心——后方的粮草大营。
为首之人,正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涂着暗色油彩的墨云锋。不过短短数年军旅历练,那个曾经在京中好勇斗狠的少年,此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气息沉稳内敛,却又蕴含着即将爆发的巨大力量。他趴在冰冷的岩石后,仔细观察着敌营的布局、哨兵的换防间隙,脑中飞速计算着最佳突入路线和撤退方案。
“副尉,风向正好,哨兵刚换过,下一轮至少还有半个时辰。”一个压低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是跟随他已久的斥候老兵。
墨云锋微微颔首,目光锁定那堆积如山的粮草垛,以及旁边零星巡逻、打着哈欠的敌兵。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激动,低喝道:“行动!记住,以制造混乱、焚烧粮草为主,不可恋战!得手后按预定路线撤离!”
“是!”
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分成数股,利用营寨栅栏的阴影、堆放杂物的死角,迅捷而精准地摸向了各自的目标。墨云锋亲自带领一队直扑粮草垛的核心区域。
过程比预想的还要顺利。直到冲天的火光伴随着油脂和谷物燃烧的噼啪声骤然亮起,敌营才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窝,瞬间炸开!
“着火了!粮草着火了!”
“敌袭!有敌袭!”
“快救火!”
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兵刃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顷刻间将死寂的夜空撕得粉碎。火光映照下,是无数张仓皇恐惧的脸。
墨云锋眼见火势已成,毫不犹豫地下令:“撤!”
他们如同来时一般,迅速隐入黑暗,借助早已勘察好的小路和复杂地形,摆脱了身后混乱不堪、忙于救火和搜寻的敌军。整个过程干净利落,除了留下熊熊燃烧的粮草和一片狼藉的敌营,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数日后,八百里加急的捷报,带着边关的风霜,一路畅通无阻,直抵京城,呈送御前。
捷报上清晰写着:我军斥候副尉墨云锋,洞察战机,主动请缨,亲率精锐小队五十人,于xx夜深入敌后,奇袭敌军屯粮重地,焚毁其大半粮草辎重,致使敌军前线供给中断,军心大乱。我军趁势发动总攻,大败敌军,斩首xxx,俘获无算……此役,墨云锋当居首功!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谁能想到,在战王府长子刚刚摘下文状元桂冠不久,此次子竟在万里之外的沙场,立下了如此显赫的武勋!
“墨爱卿!”皇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看向武将队列中身姿挺拔的墨骁珩,“你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云辰才学冠绝天下,云锋又勇武过人,立此奇功!朕心甚慰!战王府,真乃我朝栋梁!”
墨骁珩出列,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躬身道:“陛下谬赞,为国效力,乃臣子本分。犬子侥幸成功,全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
话虽谦逊,但那眉宇间飞扬的神采,却比墨云辰中状元时更盛几分。毕竟,沙场建功,更贴合他这位战王的本色。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从朝堂飞向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战王府二公子,在边关立了大功了!”
“我的天!烧了敌军的粮草?这是断了人家的根啊!”
“以五十人袭营,还成功了?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以前都说二公子是个只会打架的纨绔,这才几年?竟成了少年将军了!”
“战王府这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啊!了不得了!”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所有人都在热议着这桩最新的奇闻。战王府的声望,因着这接连而来的文武双喜,被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捷报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战王府。
彼时,虞怀瑾正在查看墨云柔送来的最新一批首饰图样,墨骁珩则在旁擦拭着他的长枪。
管家几乎是跑着进来的,手里高高举着那封盖着兵部火漆急报的信函,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王爷!王妃!边关捷报!二少爷……二少爷他立下大功了!奇袭敌营,烧了敌军粮草,陛下在金銮殿上都亲口褒奖了!”
虞怀瑾手中的图样飘然滑落,她猛地站起身,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欣慰所取代。她的锋儿,那个曾经让她头疼不已的莽撞少年,真的在沙场上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并且做得如此出色!
“二哥太棒了!”墨云柔尖叫着跳起来,抓住虞怀瑾的胳膊使劲摇晃,“母亲您听见了吗?二哥成英雄了!”
连一向稳重的墨云辰,此刻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对父母道:“二弟胆大心细,有此奇功,实至名归。”
墨玉琳也笑着恭喜:“云锋这孩子,总算把他那身精力用在正地方了,还用的这么好!怀瑾姐姐,你真是孩子们的福星!”
整个王府再次沸腾起来,比之前墨云辰中状元时,更多了几分铁血豪情。下人们奔走相告,个个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激动。
“我就说二少爷非池中之物!”
“当初王妃让二少爷去军中,真是英明!”
“咱们王府这是要文武双全,荣耀满门啊!”
虞怀瑾走到窗边,望着北方天空,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个在沙场上挥洒热血的少年将军。她心中百感交集,有骄傲,有心疼,更有无尽的牵挂。
“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伤没有……”她轻声低语。
墨骁珩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战场上磕碰难免,但既然捷报传来,他必是无恙。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受点伤算不得什么。”他的话虽硬,但握着她的手却温暖而用力,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当晚,战王府的晚膳格外丰盛。
墨云辰举杯,对着北方遥敬:“二弟,大哥以茶代酒,敬你建功立业,平安归来!”
墨云柔也学着样子,举起自己的果子露:“二哥最厉害!等你回来,我给你设计最威风的铠甲!”
虞怀瑾看着空着的那个属于墨云锋的位置,眼中含笑,带着泪光。她轻声对墨骁珩说:“等锋儿回来,咱们一家人,就真的团圆了。”
墨骁珩重重握了握她的手:“嗯,团圆。”
夜色渐深,战王府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文状元墨云辰的荣耀尚未褪色,武新星墨云锋的捷报又添华彩。
京城之中,战王府的门楣,如今已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而远在边关的墨云锋,或许正擦拭着染血的战刀,望着天际的星辰,心中惦念着京城的家人。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把火,不仅烧毁了敌军的粮草,更将战王府的威名,烧得如同这夜空中的皓月,朗照四方。
属于他的将军之路,已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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