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西凉烽火起，董卓后院大乱
长安城外，渭水南岸，一片人迹罕至的芦苇荡。
林渊拨开半人高的芦苇，脚下的泥土松软而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水汽与腐烂植物混合的气味，几只水鸟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
这里就是他选定的地点之一。
一条废弃的驿道从芦苇荡中穿过，道路两旁地势低洼，是绝佳的设伏之地。只要将送亲的马车引到此处，再以弓弩手封锁前后，吕布便是插翅难逃。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剧本发展。李儒已经同意了他的计划，并开始着手削减吕布在城中巡防的兵权，将他手下的并州兵马分批调往城外各处营地。
名为加强防务，实为釜底抽薪。
吕布这头猛虎的爪牙，正在被一根根拔掉。
而他，林渊，只需要扮演好那个忠心耿耿、为太师分忧的“诱饵”角色，静待时机成熟。
然而，就在林渊起身，准备前往下一个勘察点时，他心中没来由地一跳。
识海深处，那卷金色的天书微微震颤，一缕极淡的蓝色光晕，自西北方向的舆图上一闪而逝。
他停下脚步，闭上眼，仔细感知。
那股来自凉州的【忠义】气运，比昨夜更加凝实，其中蕴含的敌意，也愈发锐利，如同一柄已经出鞘的利剑，寒光毕现。
要来了。
林渊睁开双眼，望向长安城的方向。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
相国府，议事大厅。
往日里专用于董卓设宴享乐的华丽厅堂，此刻却是一片死寂。数十名文武官员分列两侧，一个个垂首躬立，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发出半点声响，引来上首那头肥硕怪兽的注意。
董卓斜倚在巨大的主座上，身旁美艳的侍女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剥着葡萄。
可他却毫无兴致，只是烦躁地摆了摆手，将侍女连同那盘晶莹剔L透的果实一同赶开。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闷。
一名身披残破甲胄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厅。他浑身浴血，发髻散乱，脸上布满了烟尘与干涸的血污，仿佛刚从地狱里逃出来。
“报——”
传令兵扑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报！太师！凉州……凉州反了！”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所有官员都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骇然。
董卓那双半眯的小眼睛骤然睁开，射出凶残的光。
“你说什么？！”他一把推开身前的案几，上面的酒樽玉器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凉州刺史马腾，联合金城太守韩遂，以‘清君侧，讨国贼’为名，起兵十万，兵锋已过陇关，直逼三辅之地！”
传令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完，便头一歪，昏死过去。
轰！
董卓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
马腾？韩遂？
这两个他亲手提拔起来，用来看守西凉门户的走狗，竟然敢反咬他一口！
“反了！都反了！”
董卓的胸膛剧烈起伏，肥硕的面庞涨成了猪肝色。他那身庞大的黑龙气运，瞬间变得狂暴无比，浓郁的血色在其中翻腾搅动，仿佛要将整个大厅吞噬。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咆哮着，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香炉，滚烫的炭火与香灰洒了一地，吓得周围的官员连连后退。
站在队列末尾的林渊，冷静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道粗壮的蓝色【敌意】之线，从舆图的西北方向延伸而来，狠狠地撞击在董卓那翻滚的黑龙气运之上，激起阵阵涟漪。
同时，大厅之内，太尉杨彪、司徒赵谦等几名老臣头顶，那原本还算隐晦的【对抗】之线，此刻也悄然明亮了几分，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整个长安城的权力天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烽火，开始剧烈摇晃。
“文优！”董卓的咆哮声在大厅里回荡，“李儒何在？！”
“儒在。”
一直沉默地站在百官之首的李儒，缓步走出。
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刚才那足以动摇国本的消息，不过是乡间的一场械斗。
“太师息怒。”李儒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奇异的镇定作用，让狂怒的董杜稍稍冷静了些许，“马腾、韩遂二人，久居西凉，麾下兵马皆是悍勇之辈，又熟悉地形，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麻烦？”董卓怒道，“咱家要他们的命！咱家要亲率大军，将他们碾成肉泥！”
“太师不可。”李儒立刻否决，“凉州地处偏远，战线漫长，太师乃万金之躯，岂能轻动？再者，关东诸贼虎视眈眈，长安不可一日无太师坐镇。”
他顿了顿，阴冷的视线扫过满堂文武。
“此事，当遣一上将，率我西凉精锐，前去平叛。”
“派谁去？”董卓喘着粗气。
李儒的目光，落在了武将队列中的两人身上。那两人身材壮硕，面相凶悍，正是董卓麾下的心腹大将，李傕与郭汜。
“李傕、郭汜二位将军，皆出身西凉，深知凉州军作战之法。由他二人率军前往，必能旗开得胜。”
李傕和郭汜立刻出列，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愿为太师分忧，荡平叛贼！”
董卓看着自己的两名爱将，脸上的怒气稍缓，但眉头依旧紧锁。
调走李傕和郭汜，就意味着要调走他们麾下最精锐的西凉嫡系部队。这样一来，长安城内的兵力，势必会变得空虚。
李儒仿佛看穿了董卓的顾虑，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太师，攘外必先安内。”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董卓和附近几人的耳中，其中也包括了作为亲兵站立的林渊。
“凉州之叛，乃是癣疥之疾。而长安城中，却卧着一头噬人之虎。”
李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森然的冷意。
“吕布一日不除，太师便一日不得安枕。若此时我等大军西征，吕布趁机在城中作乱，与关东诸侯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董卓的瞳孔猛地一缩。
李儒的话，像一根毒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想起了那柄几乎划破自己喉咙的方天画戟，想起了吕布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
没错，比起远在天边的马腾、韩遂，这头就在自己身边的猛虎，才是最致命的威胁！
“依你之见……”董卓的声音变得沙哑。
“依儒之见，”李儒的语调愈发冰冷，“当务之急，并非立刻出兵凉州，而是要借此机会，以雷霆手段，先除掉吕布这个心腹大患！”
“凉州叛乱，军情紧急，全城戒严。此时动手，最是名正言顺，也最不易引起猜疑。”
“只要吕布一死，其麾下并州兵群龙无首，或收编，或遣散，皆在太师一念之间。待内部安稳，再发大军西征，则可高枕无忧。”
一番话，将一场危机，巧妙地转化成了一个清除内患的绝佳时机。
董卓眼中的暴戾与焦躁，渐渐被一种更为阴狠的算计所取代。
他缓缓坐回主座，肥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厅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位权倾天下的相国，做出最终的决断。
许久，敲击声停了。
董卓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队列末尾的林渊身上。
“林渊。”
林渊心头一凛，立刻出列跪下：“属下在！”
董卓咧开嘴，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咱家改主意了。”
“不必等了，就今夜。让你准备的那份‘礼物’，可以送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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