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最后一颗盘扣系好时,镜中的自己眉梢带着刻意压下去的讥诮。水红色的确良衬衫配着藏青卡其裤,是母亲一早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说“看着规矩”。她指尖划过衬衫领口——许大茂他妈托三大爷来说亲,点名要见“娄家大小姐”,这话传进耳朵时,她差点把手里的搪瓷杯捏扁。
“晓娥,别耷拉着脸。”母亲把擦得锃亮的皮鞋往她脚边推了推,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劝,“就当应付一下,许家老太太点名了,不去驳了面子,往后在厂里不好处。”
娄晓娥弯腰穿鞋,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笃笃声:“应付可以,但想让我跟许大茂那样的人搭伙过日子,门儿都没有。”她瞥见母亲鬓角的白发,把后半句“你们当年就是吃了太好说话的亏”咽了回去。
许家选的见面地在红星食堂,靠窗的位置视野好,却也藏不住人。娄晓娥到的时候,许大茂正唾沫横飞地跟他妈吹嘘:“……上次厂里评先进,要不是娄晓娥她爸从中作梗,肯定有我一份!”
“你少在这儿吹!”许母用筷子敲了敲他手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门口,看见娄晓娥进来,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哎呀,晓娥来了?快坐快坐,阿姨给你点了红烧肉,知道你爱吃这个。”
娄晓娥没动筷子,指尖在桌沿轻轻点着,这是她心里不耐烦时的小动作。“许大妈,有话直说吧。”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您家大茂是厂里的名人,我可高攀不起。”
许大茂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得意:“晓娥这话就见外了,咱谁跟谁啊?小时候你还总追着我要糖吃呢。”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娄晓娥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现在长大了才知道,有些人的糖,吃了是要坏牙的。”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故意掉在桌上,“哎呀,手滑了。”
许母的脸僵了僵,许大茂却没听出弦外之音,还在那儿自说自话:“我知道你爸最近想给你找个稳妥的工作,这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点头,我保证……”
“不用麻烦许大哥。”娄晓娥打断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红本本推过去,封皮上“技工学校录取通知书”几个字烫得许大茂眼睛发直。“我下个月就去学钳工,往后靠手艺吃饭,不劳您费心。”
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考上的,就是为了彻底摆脱许大茂的纠缠。许大茂的脸“唰”地白了,他原以为娄晓娥离了娄家的庇护啥也不是,没想到她早有打算。
许母还不死心,拉着娄晓娥的手拍了拍:“学那玩意儿多累啊,女孩子家……”
“累点好,累了就没空听人说空话了。”娄晓娥抽回手,拿起帆布包起身,“许大妈,饭钱我放这儿了。”她把几张毛票拍在桌上,转身时正撞见进来打饭的傻柱。
傻柱手里端着俩白面馒头,看见这阵仗,嗓门比食堂的大喇叭还响:“哟,这不是许大茂吗?又在这儿哄骗谁家姑娘呢?”
许大茂腾地站起来:“傻柱你少管闲事!”
“我就管了怎么着?”傻柱把馒头往桌上一放,指着娄晓娥,“晓娥妹子,这种人你可别搭理,上次他还跟我吹嘘,说能让你爸在厂里待不下去……”
娄晓娥心里一动,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许大哥真这么说?我爸待你不薄啊,上次你偷厂里的钢筋被抓,还是他帮你求的情。”
这话像巴掌一样扇在许大茂脸上,周围打饭的人都停下了筷子,眼神齐刷刷射过来。许母拉着许大茂就想走,却被娄晓娥叫住:“许大妈慢走,您点的红烧肉,浪费了可惜。”她把那盘肉倒进旁边的泔水桶,动作干脆利落。
傻柱看得直咋舌,等许家母子走了才凑过来:“行啊你晓娥,这招够狠!”
娄晓娥擦了擦手,指尖还带着泔水桶边缘的凉意:“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招。”她瞥见傻柱手里的馒头,突然笑了,“傻柱哥,谢你刚才帮腔,这馒头……分我一个?”
傻柱愣了愣,赶紧把馒头塞给她,耳根子红得像食堂的辣椒油:“你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娄晓娥咬了一大口,馒头的麦香混着点甜味,是她小时候最爱的味道。她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母亲偷偷往她包里塞的煮鸡蛋,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真心疼她的。
正吃着,三大爷溜溜达达进来了,眼睛在娄晓娥和傻柱之间转了个圈:“哟,这是……好事将近啊?”他最爱撮合院里的事,尤其是能捞好处的。
娄晓娥没接话,傻柱却急了:“三大爷你别瞎起哄!”
“我可没起哄。”三大爷摸着山羊胡,笑得像只老狐狸,“刚才许家老太太跟我说,想请一大爷做媒,我看啊,这事悬咯……”他故意拖长了音,眼睛瞟着娄晓娥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娄晓娥心里咯噔一下——三大爷消息灵通,他这话是在提醒她,许家不会善罢甘休。她飞快地给傻柱使了个眼色,傻柱虽然愣,但看她眼神不对,立刻明白了:“三大爷,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俩人快步走出食堂,娄晓娥才低声说:“傻柱哥,许大茂那人记仇,我怕他……”
“你别怕!”傻柱拍着胸脯,饭盒在怀里哐当响,“有我在,他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试试!再说了,你去了技工学校,跟他不在一个厂,他还能翻天不成?”
娄晓娥看着他憨直的侧脸,突然觉得这馒头好像更甜了点。她不知道的是,食堂角落里,贾张氏正眯着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许大茂要是娶不上娄晓娥,那她的傻柱……
而娄晓娥的帆布包里,录取通知书边角被指尖攥得发皱。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许家不会甘心,院里的眼睛也都盯着她,但她不怕了。咬了咬下唇,她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傻柱手里:“走,跟我回家,我妈蒸了窝头,分你两个。”
傻柱嘿嘿笑着接过来,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俩人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终于能伸直腰杆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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