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丹药暖心诉衷肠,柳氏宁王勾结现
冰冷潮湿的地面,磕下去是实打实的疼。
苏浅月没有去扶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受了青禾这重重的一拜。这不是主仆之礼,这是一个绝望之人,在看到一线生机后,献上的全部忠诚与性命。
青禾伏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那颤抖,已不再是因为刺骨的寒冷与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腹中升起的那股暖流,像一条温顺的火龙,正沿着她淤堵多年的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那些盘踞在骨缝里,日夜啃噬着她、让她生不如死的阴寒之气,竟如冬雪遇骄阳般,节节败退。
她能感觉到,自己那双早已僵硬如枯木的膝盖,正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暖意,那是血脉重新通畅的迹象。她试着动了动手指,那十根肿胀变形、连握拳都做不到的指头,此刻竟能微微蜷起,指节间钻心的疼痛,也被一股温热的感觉所取代。
这……这是真的?
不是做梦?
她不是在临死前的幻觉里,看到了早已不在人世的夫人派仙女来搭救她?
青禾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苏浅月那张平静的面孔清晰得如同烙印。她不是仙女,她是大小姐。她带来的也不是虚无缥缈的仙丹,而是一份实实在在的、能将她从地狱里拉回来的希望。
“大小姐……”青禾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您……您想知道什么,奴婢……奴婢全都告诉您!”
“我要知道的,不只是母亲的死因。”苏浅月的声音在茅屋里响起,清冷而坚定,“我还要知道,她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在!都在!”
青禾像是被这句话注入了全部的力气,她挣扎着,扶着一旁的破旧木箱,竟真的缓缓站了起来。虽然双腿依旧在打颤,但她站直了,十年来第一次,没有依靠任何外力,靠自己的双腿站直了身体。
这个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却不亚于重生。
她看着苏浅月,那双哭肿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簇明亮的、复仇的火焰。
“夫人她……她早就察觉不对了。”青禾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尖锐,而是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回忆往事的压抑,“柳氏……柳玉容那个毒妇!她刚一进府,就处处模仿夫人,学夫人说话的语气,学夫人走路的姿态,甚至连夫人喜欢在窗边摆一盆兰草的习惯,她都学了去!”
“那时候,府里的人都说她仰慕夫人,只有夫人私下里跟奴婢说,‘画虎画皮难画骨,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丢了,那她所图的,必然不是小事’。”
苏浅月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这些细节,是前世的她从未注意过的。
“后来,柳玉容开始给夫人送补药。她总是亲自端来,说是自己娘家寻来的方子,最是滋补。夫人一开始还喝,可没过多久,就跟奴婢说,她喝了那药总觉得头晕,精神不济。夫人懂医,她偷偷查过药渣,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青禾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直到有一天,夫人去参加宫宴,回来后脸色惨白。她将奴婢叫到房中,屏退了所有人,问奴婢,‘青禾,你可知宁王赵承,今日为何要旁敲侧击地问我,家中的兰草绣品出自何人之手?’”
宁王,赵承。
苏浅月的心脏猛地一缩。
青禾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奴婢当时吓坏了,一个外男亲王,如何会关心相府主母的绣品?夫人当时就断定,柳玉容和宁王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勾当!那补药,也定然是他们联手做的手脚!”
“夫人不动声色,她假装病得更重了,暗中却让奴婢去查。终于……终于让奴婢截到了一封信!是柳玉容写给宁王的!”青禾说到这里,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信上说,‘药效已显,沈氏神思日渐昏沉,不日便可取而代之’。她还提到了……提到了小姐您的婚事,说只要沈氏一死,她便能说服相爷,将与靖王的婚约,换给二小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来如此,原来她们的谋划,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了。为了苏巧儿的王妃之位,为了柳玉容的当家主母之权,她们竟敢联手宁王,毒害当朝相国的正妻!
站在门口的王嬷嬷,一直低眉顺眼,此刻听到这惊天秘闻,身体也不由得僵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夫人看完信,整个人都垮了。她不是怕死,她是怕……怕她死后,小姐和小少爷无人庇护,会被那对毒妇母女活活吞了。”青禾的泪水再次涌出,“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做了两手准备。”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走到床边,在床头那堆发霉的稻草里摸索了半天。片刻后,她掏出一个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小布包。
布包不大,只有巴掌大小,却被裹得严严实实,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青禾的动作虔诚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她颤抖着手,一层,一层,又一层地解开外面那早已发黄变脆的油纸。每解开一层,她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当最后一层油纸被揭开,露出来的,是一块被精心保存的布料。
那是一块肚兜的裁片,上好的云锦,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能看出其原本的华美。布料上,用金银丝线,绣着半株迎风摇曳的兰草。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正是苏浅月贴身收藏的那半块肚兜的……另一半。
“夫人当年出事之前,曾将这东西,连同那封信,一起交给了奴婢。”青禾双手捧着那块布料,声音里带着一种完成使命般的释然,“她说,信是用来告发的,但这东西,却是用来保命的。它关系到她的身家性命,也关系到整个沈家的清白。”
“她让奴婢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它,万一……万一她出事,就带着它逃得越远越好,将来……将来交给一个她信得过的人。”
青禾的目光落在苏浅月的脸上,那双哭肿的眼睛里,此刻竟是全然的信赖与托付。
“她说,那个人来的时候,会带着另外半株兰草。”
苏浅月的心跳,在这一刻漏了一拍。
她缓缓伸出手,从自己贴身的衣襟里,取出了一个同样用手帕包裹的小方块。
当着青禾的面,她解开手帕,露出了另外半块绣着兰草的肚兜布料。
两块布料,同样的材质,同样的针法,同样的兰草图案。一个绣着兰草的根茎与下半部分的叶片,一个绣着兰草上半部分的叶片与含苞待放的花朵。
它们本就是一体。
青禾看到那另外半株兰草时,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夫人……夫人!奴婢……奴婢终于等到大小姐了!奴婢没有辜负您的嘱托啊!”
压抑了十年的秘密,背负了十年的使命,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卸下。那哭声里,有解脱,有欣慰,更有对故主的无尽思念。
苏浅月蹲下身,将她扶起,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热。
“青禾,你做得很好。”她轻声说,“母亲若是在天有灵,定会为你骄傲。”
她将两块布料并排放在那张破旧的木桌上。
左边是她自己的,右边是青禾的。
两株残缺的兰草,隔着一道无形的缝隙,遥遥相望,仿佛一对分离多年的恋人,诉说着无尽的悲苦与思念。
苏浅月伸出手,指尖微颤,缓缓地将两块布料推向一起。
严丝合缝。
当两块布料完美地拼接在一起时,一株完整的兰草图案,终于重现在眼前。那兰草姿态优雅,仿佛带着淡淡的香气,在破败的茅屋里,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美。
可苏浅月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兰草本身。
她注意到,这肚兜,是双层的。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拼接处的一角,轻轻一分。果然,面上的云锦与内衬的软绸之间,还有一个夹层。
夹层里,并非空无一物。
透过光线,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藏着密密麻麻的、比米粒还要细小的……字迹!
那些字,不是用墨写的,而是用一种极细的、几乎与软绸同色的丝线,绣上去的!若非如此贴近了仔细分辨,根本无从察觉!
苏浅月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才是母亲真正的秘密!
“夫人说……这肚兜上的,才是宁王真正想要的东西。”青禾在一旁抽噎着,补充道,“那封信只是柳玉容的罪证,而这上面的东西,足以让宁王……满门抄斩!”
苏浅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她需要一把剪刀,小心地拆开缝线,才能看到里面的全部内容。
她正要开口让王嬷嬷去找工具,目光却无意中扫过那株完整的兰草图案,瞳孔猛地一缩。
不对!
有些不对劲!
这株兰草,她看了十几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当两半拼接在一起后,她才发现一个过去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兰草的根部,那几根看似随意的根须,在拼接完整后,竟隐隐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那不是一个字,也不是一个符号。
那分明是……一幅简略的地图!而地图的终点,指向兰草花苞的位置,那里,用一根几不可见的金线,绣了一个小小的……星形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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