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信任回升掌中馈,女学筹备蓄资金
静思斋外,那碗刺目的红水还未撤下,空气里弥漫着死寂与无形的血腥气。
苏哲的目光从那本日记上挪开,落在了女儿手中那半块绣着兰草的旧肚兜上。那兰草绣得极好,针脚细密,栩栩如生,与他记忆中妻子沈兰芝的绣品别无二致。
只是此刻,这熟悉的物件,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日记里提到它?”苏哲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苏浅月点头,将肚兜递上前。她没有解释肚兜的双层玄机,也没有提及里面的密文。时机未到,而且,对付柳玉容,还用不上那最后一张底牌。
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母亲在日记的最后几页写道,宁王曾向她问起过这件‘兰草肚兜’,母亲觉得奇怪,不知为何。她还写,这肚兜是外祖母亲手所制,是她最珍视之物,绝不会轻易示人。”
宁王!
又是宁王赵承!
苏哲的瞳孔猛地一缩。如果说,柳玉容的帕子和朱砂,只是揭开了后宅阴私的一角,那么“宁王”这个名字的出现,则瞬间将这潭浑水引向了波诡云谲的朝堂。
一个亲王,为何要去关心内宅妇人的一件贴身衣物?
除非,这件衣物本身,藏着什么他志在必得的秘密。
苏哲不是蠢人。他宦海沉浮半生,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关窍。柳玉容与宁王勾结,毒害兰芝,绝不仅仅是为了一个相府主母的位置。这背后,必然有更大的图谋。而兰芝的死,不是因为她挡了柳玉容的路,而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或者说,她身上有宁王所忌惮的东西。
比如……这件肚兜。
他伸出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半块肚兜。布料陈旧,却干净,带着女儿身上淡淡的体温。他摩挲着那片兰草,眼前浮现出妻子当年灯下做着女红的温婉模样。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悲恸与悔恨,都已化作了冰封千里的寒意。
他没有再问苏浅月关于肚兜的更多细节。他知道,女儿既然敢拿出来,就说明她比自己更清楚这东西的分量。她没有和盘托出,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考验他这个父亲,是否还值得托付。
“从今日起,”苏哲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清晰地传到庭院里每一个还跪着的下人耳中,“这相府的中馈,便由大姑娘掌管。”
管家苏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旋即被更深的了然所取代。
苏哲看向他,眼神冷冽:“将库房的钥匙、各处庄子铺子的账本,一并送到大姑娘的院里去。府中上下,但凡支取用度,一律凭大姑娘的手令。若有阳奉阴违、倚老卖老者,直接发卖出去。”
这番话,无异于一场权力的地震。
中馈,是一个家族的命脉。柳玉容掌管相府中馈近二十年,根基深厚,党羽遍布。苏哲这一句话,等于是将柳玉容的势力连根拔起,毫不留情。
苏浅月心中并无多少波澜。这是她应得的。她要为母亲讨回公道,要保护幼弟,要兴办女学,每一样,都离不开钱。
她朝着苏哲,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女儿,遵命。”
没有推辞,没有谦虚,坦然得仿佛这本就是她的东西。
苏哲看着她,心中那丝最后的疑虑也烟消云散。这样的女儿,才配做他苏哲和沈兰芝的女儿。能屈能伸,拿得起,也放得下。
他将那本日记和肚兜小心地收入怀中,贴身放好,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瑾儿,”他转身,看向一直被苏浅月护在身后的儿子,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你受惊了。随为父回书房,让太医给你瞧瞧。”
苏瑾看看父亲,又看看姐姐。苏浅月对他安抚地点了点头。
小家伙这才松开姐姐的衣角,怯生生地走到苏哲身边。苏哲弯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近这个自幼体弱的儿子。孩子的身体很轻,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纤细的骨骼。
苏哲的心又是一阵刺痛。他抱着儿子,转身走回书房,背影萧索,却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静思斋外,人潮如水般退去。
管家苏安亲自领着两个账房先生,捧着一尺多高的账本和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恭恭敬敬地跟在苏浅月身后,往她的“清月阁”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从前的同情、怜悯,甚至是不屑,此刻全都变成了敬畏与讨好。几个原本在柳玉容身边得脸的管事妈妈,远远看见苏浅月的身影,便立刻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
苏浅月目不斜视。
回到清月阁,她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张妈和贴身丫鬟春禾。
春禾就是之前那个被吓得失魂落魄的丫鬟春儿,苏浅月见她忠厚,便做主为她改了名字,留在了身边。
“小姐,您喝口茶润润嗓子。”春禾端上热茶,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崇拜。
苏浅月接过茶,却没有喝。她只是看着桌上那堆积如山的账本和钥匙,眼神幽深。
“张妈,这些年,辛苦你了。”她忽然开口。
张妈眼圈一红,连忙摆手:“老奴不辛苦。只要小姐和少爷好,老奴就是死了也甘心。”
“死什么,”苏浅月放下茶杯,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册,随手翻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翻看的动作很快,一目十行。那双眼睛,在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时,亮得惊人。
「过目不忘」的技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柳玉容做的账,表面上看起来天衣无缝。每一笔支出,都有名目,每一笔收入,都合情合理。但苏浅月是谁?她可是带着前世记忆,又绑定了“苦主交易所”的女人。
“呵,”她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指着账本上的一行字,“张妈,你看。上个月,给后厨采买燕窝,支银三百两。这个月,又支了三百两。相府的燕窝,是拿来当饭吃吗?”
张妈凑过去一看,顿时气得脸色发白:“这……这怎么可能!府里除了老太爷和相爷,就只有瑾少爷的身子需要燕窝温补,一个月顶天了也就用掉五六两,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用不了,就进了某些人的私库了。”苏浅月淡淡地说着,手指又划过另一笔,“还有这个,给二小姐裁制新衣,一季的料子,支银八百两。她是想把凤袍穿在身上吗?”
一本账,两本账……
苏浅月翻得越快,嘴角的冷笑就越深。
贪墨公中用度,克扣下人月钱,变卖府中器物……柳玉容这些年的手段,简直触目惊心。光是这府内的账目,每年被她中饱私囊的,就不下万两白银。
而这,还仅仅是相府的公账。
苏浅月将最后一本公账合上,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上。那里面,装的是她母亲沈兰芝的嫁妆单子和相关产业的账目。
她拿起钥匙,打开了盒子。
里面的账本,比公账要少得多,但每一本,都分量十足。
田庄、铺面、银号股份……沈兰芝当年十里红妆,嫁妆之丰厚,冠绝京城。这些年,柳玉容虽不敢明目张胆地变卖,却也通过各种手段,将这些产业的收益,一点点地蛀空,转移到了她自己的名下。
苏浅月的目光,在一张地契上停住了。
那是一家位于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的绸缎庄,名叫“锦绣阁”,是母亲嫁妆里最赚钱的铺子之一。
可账目上却显示,三年前,这家铺子因为“经营不善”,被柳玉容以三千两的“天价”,盘给了一个姓王的商人。
三千两?
苏浅月几乎要气笑了。朱雀大街上的铺子,寸土寸金,别说是一个绸缎庄,就算是个卖烧饼的摊子,盘下来也不止这个价。
柳玉容这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张妈,”苏浅月将那张地契抽了出来,“这个王商人,你可有印象?”
张妈眯着眼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夫人当年处理这些事,从不让旁人插手。只听说,那段时间,宁王府的管家,倒是常来咱们府上走动。”
宁王府。
又是宁王府。
苏浅月捏着那张地契,心中已然明了。这所谓的王商人,恐怕只是个幌子,真正的买家,就是宁王赵承。
他不仅要兰芝的命,还要侵吞她的家产。
好,好得很。
她将地契收好,心中已经有了盘算。这些被侵占的家产,她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夜深人静。
苏浅月坐在灯下,面前摊开着一本空白的册子。她提笔,在册子的第一页,写下了四个字。
——雍华女学。
这是她母亲当年的遗愿,也是她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宏愿。
要办学,就要有钱,有地,有人。
如今,钱和地,她已经看到了眉目。柳玉容贪下的那些,母亲嫁妆里被侵占的那些,都将成为女学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她看着系统界面里,那笔因为揭穿柳玉容而暴涨的委屈币,心中冷静地盘算着。
办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需要更多的助力,也需要更强的自保能力。
她的目光,在兑换商城里飞快地扫过。
「百倍疼痛符」、「真言香」、「轻身符」……这些道具虽好,却多是用于一时之困。她现在需要的,是能为长远计的,更有价值的东西。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新解锁的技能上。
那技能的名字,让她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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