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丹炉旁留暖玉,龙族守护不言说
赵鹤是真的急了。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老狮子,围着那座玄火炉焦躁地来回踱步,花白的胡须被他自己揪得乱七八糟。他的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说要去宗门宝库申请一块万年寒玉来压制火眼,一会儿又说干脆请掌门出手,布下一个隔灵阵法。
每一种方案,都被他自己迅速否决。
万年寒玉太过阴寒,会损伤丹炉灵性;请掌门出手,动静太大,必然会引来各方觊觎,他这宝贝徒弟恐怕就藏不住了。
“不行不行,都不行……”赵鹤烦躁地摆着手,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看着一旁安静站着的叶染,眼神里的心疼与自责几乎要溢出来,“都怪为师,太心急了!你才刚能修炼,根基未稳,怎能碰这地心烈火?是为师的错,是为师的错啊!”
叶染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柔弱无助的姿态维持得恰到好处。
而在她的识海深处,另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蠢货,老蠢货,吵死了。”
敖烬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他那盘踞在发簪中的龙魂虚影,正烦躁地甩着尾巴。赵鹤的每一句自责,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神经上。
这老头子是真情实意地在为这个小魔头担忧。可他的担忧,在敖烬看来,愚蠢又低效。
真正的危险,那阴损的噬魂粉,这老头子一无所知。而他现在头疼的难题,地火的烈性,在敖烬眼中,更是个不值一提的小麻烦。
可是,这个小麻烦,对现在的叶染而言,却是个大问题。
敖烬的龙目微眯,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叶染那副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身影。他刚刚净化噬魂粉,消耗了一缕本源龙气,神魂正处在一种空虚的疲惫感中,本该立刻陷入沉睡来恢复。
但他不能。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勾勒出一个画面:叶染在炼丹时,因为心神不稳,被那幽蓝的地火反噬,狂暴的火舌瞬间将她吞没,连带着这根作为他栖身之所的发簪,一同化为灰烬。
然后呢?
他堂堂龙祖敖烬的残魂,就要在无尽的黑暗与虚无中,等待下一个不知猴年马月才会出现的脱困机会。
这个认知让他的龙魂猛地一颤。
不行。
这个“合作者”,虽然疯疯癫癫,行事乖张,但她的见识和手段,是他万年来见过的唯一希望。这份“投资”,绝不能在她把自己玩死之前,就打了水漂。
“麻烦的女人。”
敖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像是在说服自己。他那虚幻的龙魂,缓缓抬起了一只爪子。
一缕比之前净化毒粉时更加凝实、更加纯粹的金色光芒,从他的魂体中被硬生生剥离出来。
如果说之前的龙气是浩瀚的气,那这一缕,便是凝固的精。
剥离的瞬间,敖烬的龙魂虚影明显地暗淡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核心的光源,连轮廓都变得有些模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与虚弱,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但他没有停下。
那缕金色的魂力精华,在他的龙爪之下,开始被不断地压缩、揉捏、锻打。这不是一个温柔的过程,而是一种极致的暴力与控制。每一次压缩,都仿佛要将一颗太阳硬生生塞进一颗米粒之中。
金光在他的爪心剧烈地闪烁、挣扎,散发出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能量,却被牢牢地禁锢在方寸之间。
敖烬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这场无声的锻造之中。
他要做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器,只是一件能够护住他“投资品”的小玩意儿。
一件能帮她稳定心神,隔绝外邪,温养丹火的护身符。
他绝不会承认,这是在保护她。这只是在维护一场交易的稳定性,仅此而已。
丹房内,赵鹤的焦虑达到了顶点。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决心:“有了!老夫的私库里,还有一枚三百年前得到的‘北海冰魄珠’,虽然会折损些药力,但总比伤了你的根基要好!你等着,为师这就去取!”
他说着,转身就要往丹房外冲。
“长老。”
叶染终于开口,声音依旧细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赵鹤的脚步硬生生顿住。
她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注视着赵鹤,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惹人怜惜的微笑:“弟子不急。能有幸进入丹堂,看到这般景象,已经是弟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炼丹之事,徐徐图之便可,长老不必为我如此费心。”
她伸出手指,指向墙角一排水晶柜里的一株药草,那药草通体翠绿,叶片边缘带着一圈天然的银边,看起来颇为不凡。
“长老,那是什么草药?弟子从未见过,竟能自己发光。”她用一种孩童般的好奇,成功转移了赵鹤的注意力。
赵鹤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一看之下,立刻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哈哈,你这丫头眼光倒是不错!此乃‘银月草’,是炼制静心丹的主药之一,它……”
就在赵鹤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株银月草吸引,开始详细讲解其药性、年份和配伍禁忌时,没有人注意到,叶染的发间,那支古朴的木簪,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光。
识海中,敖烬的锻造,也到了最后一刻。
那团被压缩到极致的金色光芒,终于停止了挣扎,彻底稳定下来。它不再是刺目的光团,而变成了一枚拇指大小、通体温润、散发着淡淡暖光的玉石。
玉石的形状并不规整,像一块被溪水冲刷了千年的鹅卵石,表面光滑,却能看到内部有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在缓缓流淌,如同一个微缩的星河。
“去。”
敖烬的意念一动,这枚由他魂力精华凝聚而成的“暖玉”,便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发簪的束缚,凭空出现在丹房的空气中。
它没有引起任何灵气波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一滴落入大海的水珠。
它轻盈地飘过,划出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轨迹,最后,精准地、悄然地,落在了玄火炉那巨大的青铜底座后方,一个堆放着火钳、药铲等杂物的阴影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敖烬的龙魂虚影已经淡薄得近乎透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维持盘踞的姿态都显得吃力,庞大的龙首无力地垂下,金色的双眸也失去了神采,缓缓闭合。
“……吵死了……”
这是他陷入沉睡前,在叶染识海中留下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呢喃。
而后,那股一直盘踞在她识海中的、强大而傲慢的气息,彻底沉寂了下去,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安静。
“……所以说,这银月草啊,必须要在月光最盛的子时采摘,差一刻,药性都会大打折扣!当年为了采这几株,老夫可是在天狼山脉守了足足半个月……”
赵鹤还在兴致勃勃地吹嘘着自己的光辉事迹,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丹炉旁,多了一件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叶染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崇拜与好奇。
只是,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朝玄火炉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
就在刚才,赵鹤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抹极淡的、一闪而逝的暖金色。
那光芒很微弱,就像是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了一颗不起眼的石子上。
而空气中,那股属于地火的燥热,似乎被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温和的气息,悄然中和了些许。
丹房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那不是火的暖,而是一种……仿佛被阳光包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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