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源核空间的旅程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不安。空间通道稳定得如同一条康庄大道，再没有时空乱流的干扰，也没有守墓人或清算者的追击。这种反常的顺利，反而让四人更加警惕。
当通道出口的光芒出现在眼前时，霍雨浩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脚步。
“不对劲。”他的灵眸穿透光门，看到的源核空间景象让他心头一沉，“做好准备，我们可能已经来晚了。”
踏出光门的瞬间，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源核空间依旧广阔无垠，初始之碑依然矗立，但整个空间的色彩仿佛被某种力量抽离，只剩下黑白二色。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原本在碑身周围流转的万界投影，此刻都凝固在半空中，如同琥珀中的昆虫。
碑灵的光影还在，但它变得极其暗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你们……终于回来了。”碑灵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它来了……虽然只是投影，但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事。”
霍雨浩顺着碑灵的指引望去，在初始之碑的顶端，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面孔，甚至没有实体，只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轮廓。但就是这个轮廓，让霍雨浩体内的初火火种感到了本能的战栗。
“那就是终末法庭？”古月娜的空间感知在接触到那个轮廓时瞬间崩溃，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只是它的一个投影。”碑灵的光明摇曳着，“但即便是投影，也承载着它本体的部分意志和力量。”
终末法庭的投影缓缓转头，虽然没有眼睛，但四人都能感觉到自己被“注视”了。那不是恶意的注视，而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漠然，如同人类看着脚下的蚂蚁。
“变数。”一个声音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不分语言，不分形式，却让每个人都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你们的表演很有趣。”
霍雨浩握紧焚天剑，剑身上的万界星火艰难地燃烧着，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微弱。
“但再有趣的表演，也该谢幕了。”终末法庭的投影缓缓起身，整个源核空间随之震动，“轮回必须继续，这是宇宙的铁律。”
它伸出手指，指向离它最近的一个世界投影——那是一个生机勃勃的魔法世界，精灵在森林中歌唱，巨龙在山巅翱翔。随着它手指轻点，那个世界的色彩开始褪去，生命在瞬间枯萎，最终化为一颗灰色的晶体，落入投影手中。
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一个完整的世界就这样被“归档”了。
“看到了吗？”终末法庭的声音依旧平静，“这就是轮回。诞生、繁荣、衰败、终结。我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霍雨浩感受到那个世界的初火在最后一刻传递来的绝望，怒火在他胸中燃烧：“你没有权利决定其他世界的命运！”
“权利？”投影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有趣，“我不需要权利，我只需要力量。就像现在——”
它再次抬手，这一次指向的是古月娜。
古月娜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与刚才那个被归档的世界如出一辙！
“住手！”霍雨浩焚天剑全力斩出，白金色的剑芒撕裂黑白空间，但在靠近投影时却莫名消散。
“没用的。”碑灵的声音更加虚弱，“在它的领域里，常规的攻击毫无意义。它已经超越了法则的层面……”
雪帝和唐舞桐同时出手，极寒领域与海神之力合击，却同样在靠近投影时化为虚无。
古月娜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她努力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向霍雨浩传递着最后的信息：“不要管我……找到它的弱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霍雨浩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再攻击终末法庭的投影，而是将焚天剑插在地上，双手捧起那颗从龙族世界带回来的龙晶。
“碑灵，你曾经说过，归源不是力量的汇聚，而是意志的共鸣。”霍雨浩的声音在黑白空间中回荡，“那么现在，就让它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归源！”
龙晶在他手中发出耀眼的金光，时光龙的力量与初火融合，开始向其他世界发出呼唤。
起初没有任何回应。终末法庭的投影似乎觉得很有趣，它暂停了对古月娜的归档，想要看看这个变数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但渐渐地，一点微光在黑白空间中亮起。是那个被归档的魔法世界——在它彻底灰暗的晶体核心，一点生命的火花顽强地重新点燃。
接着是第二个光点，第三个……那些被凝固的世界投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闪烁，仿佛在回应霍雨浩的呼唤。
“愚蠢。”终末法庭的投影第一次流露出类似情绪的东西，“已经被归档的世界，怎么可能……”
它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在霍雨浩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凝聚——是那个魔法世界的精灵女王，她的身体半透明，却散发着纯净的生命之光。
“没有人能够真正杀死一个世界。”精灵女王的声音如同百灵鸟般清脆，“只要还有一个生命记得它，它就永远活着。”
接着是第二个身影，第三个……无数个世界的代表在霍雨浩身后显现。他们有的是人类，有的是巨龙，有的是机械生命，有的是能量体。每一个身影，都代表着一个曾经被终末法庭归档的世界。
“这……不可能……”终末法庭的投影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因果律已经被改写，历史已经被覆盖……”
“你覆盖的只是表象。”霍雨浩身后的万界虚影齐声说道，“但生命的意志，永远活在每个记得它们的人心中。”
焚天剑上的火焰再次燃起，但这一次，它不再是白金色，而是化作了彩虹般的色彩——那是万界生灵的希望汇聚而成的光芒。
终末法庭的投影开始变得不稳定，它周围的时空出现裂痕。作为依靠吞噬世界存在的实体，当那些被它吞噬的世界意志重新觉醒时，它的存在基础开始崩塌。
“这只是个开始。”投影在消散前发出最后的警告，“我的本体已经苏醒。当下次见面时，你们将面对的是真正的终末法庭。”
随着投影的彻底消散，黑白空间开始恢复色彩，那些凝固的世界投影重新流转起来。古月娜的身体也恢复了实体，虚弱地跌坐在地。
碑灵的光影重新变得明亮：“你们做到了……证明了意志可以超越法则，记忆可以战胜虚无。”
霍雨浩看着身后逐渐消散的万界虚影，感受着他们传递来的感激与祝福，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
“我明白了。”他轻声道，“真正的永耀，不是让火焰永远燃烧，而是确保薪火相传——即使一团火焰熄灭，也要有新的火种在别处点燃。”
碑灵赞许地闪烁着：“那么，是时候了。终末法庭的本体正在苏醒，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它的光芒投向初始之碑，碑文再次发生变化，显现出三条不同的道路：
“万界归源，以身合道”
“直面终末，玉石俱焚”
“薪火相传，文明永续”
三条道路，三种未来。而选择的权利，就在霍雨浩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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