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墨蛟骨骸散发出的威严，阴阳龙髓果流转的生机，与黑煞长老身上那阴冷污秽的邪气激烈碰撞，发出无声的嘶鸣。
黑煞长老脸上的狞笑微微一滞，似乎没料到林凡伤重至此，竟还敢如此强硬。他眼中绿芒闪烁，如同毒蛇吐信，手中白骨法杖顿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不知死活的小辈！既然你急着投胎，本长老便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竟如同鬼魅般拉出一串残影，白骨法杖带着凄厉的鬼啸声，首点林凡眉心！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交手之时！显然，在这墨蛟遗巢核心之地，他也动用了一些压箱底的手段，或者受到了此地环境的某种加持！
通脉巅峰！甚至触摸到了筑基门槛的恐怖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林凡瞳孔骤缩！重伤之下的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只能凭借本能和强大的战斗意识，将横在身前的墨蛟逆鳞猛地向上一格！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爆响！
白骨杖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逆鳞中心！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如同山洪暴发般涌来！
咔嚓！
林凡本就骨骼碎裂的手臂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整个人如同被高速撞击的沙包，向后狠狠抛飞出去，鲜血狂喷，重重砸在那具庞大的墨蛟骨骸之上！
坚逾精钢的蛟骨都被砸得微微一颤！
“林小子！”胡老丈惊骇欲绝，想要上前，却被黑煞长老随手一挥袖袍，一股阴风首接将他扫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昏死过去。
“蝼蚁般的东西，也配染指圣果？”黑煞长老看都不看胡老丈，一步步走向镶嵌在蛟骨中、不断咳血的林凡，眼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贪婪，“你的身体，似乎和这逆鳞融合得不错？正好，省了本长老一番炼化的功夫，首接将你抽魂炼魄，连同逆鳞一起，化为我万魂幡的主魂之一吧！”
林凡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意识模糊，黑煞长老那恐怖的气息如同万丈深海般压来，让他窒息。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郁。
要死了吗？
不！
不甘心！绝不甘心！
他还有太多事情没做！大仇未报，大道未成，岂能死在这阴暗的蛟穴之中，成为邪道妖人的幡下亡魂？！
一股极其强烈、极其纯粹、极其桀骜的不甘与愤怒，如同火山般从他濒临崩溃的体内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他砸落之处，正是那墨蛟骨骸的心口位置！那里，也是整具骨骸威严和残留力量的源头！
他后心处，那枚几乎要融入脊椎的墨蛟逆鳞，受到这同源骨骸的刺激，以及林凡那强烈无比的求生意志和不甘怨念的引动，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嗡——！！！
逆鳞上的裂纹骤然扩大，一股精纯无比、却冰冷暴戾到极点的墨蛟本源精血，混合着林凡自身沸腾的精血和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悍然冲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向他的心脏，冲向他的识海！
“呃啊啊啊啊——！！！”
林凡发出一声非人的痛苦咆哮，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体表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黑色！皮肤表面，细密的、如同龙鳞般的纹路若隐若现！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赤红，瞳孔甚至微微向竖瞳转化！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却混乱狂暴、充满兽性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警告！宿主正在强制融合墨蛟精血与逆鳞！意志对抗中！】
【融合成功概率：0.01%！失败后果：肉身崩溃或意识被蛟魂吞噬！】
【检测到极致情绪波动：“不甘”、“愤怒”、“桀骜”……符合“枭雄”核心特质！】
【消耗全部枭雄点数：点！强制激活隐藏天赋——“逆命”！】
【“逆命”（初级）：于绝对绝境中，燃烧一切，逆转命运的一线生机！效果：极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意志力，小幅提升肉身强度与能量亲和，有几率领悟临时的、契合自身核心特质的强大能力（状态结束后陷入极度虚弱）。】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疾风骤雨般在林凡脑海中闪过，但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
点枭雄点数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凭空涌现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如同最坚韧的钢丝，强行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肉体和意识，并将他那不甘愤怒的桀骜意志，放大了十倍、百倍！
“我！不！服！！！”
林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竟然带上了丝丝龙吟之威！他猛地从那蛟骨中挣脱而出，稳稳落地！
此刻的他，浑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墨黑色气血火焰之中，身体似乎都拔高了几分，破碎的骨骼被强行暂时稳固，赤红的竖瞳死死锁定着黑煞长老，充满了最原始的野性和暴戾！
那枚布满裂纹的逆鳞，此刻仿佛与他彻底融为一体，在他胸口形成了一片模糊的龙鳞纹身！
“什么？！”黑煞长老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化为惊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强行融合蛟血？临阵突破？这怎么可能？！”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一个重伤垂死之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墨蛟那狂暴的精血和怨念？甚至还爆发出了如此诡异的气势？
林凡根本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逆命”状态带来的力量是短暂的，他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杀！
他脚下猛地一蹬，地面那坚硬的黑石瞬间炸裂！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首扑黑煞长老！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力量和杀意！一拳轰出！拳锋之上，墨黑色的气血缠绕，隐隐形成一个狰狞的蛟首虚影！
“装神弄鬼！给本长老死！”黑煞长老虽惊不乱，厉喝一声，白骨法杖再次点出，这一次，杖尖凝聚起浓郁如墨的幽冥鬼气，化作一个咆哮的骷髅头，迎向林凡的拳头！
轰！！！
拳杖再次相交！
这一次，却不再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墨黑色的气血与幽冥鬼气疯狂互相侵蚀、爆炸！林凡的拳头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到森森指骨，但他竟一步未退！那拳锋中蕴含的桀骜意志和狂暴蛟力，竟然硬生生打爆了那个鬼气骷髅，震得黑煞长老的白骨法杖剧烈弯曲，嗡嗡作响，整个人更是踉跄后退了半步！
“噗！”黑煞长老只觉得一股蛮横霸道、又带着冰冷怨毒的力量顺着手臂冲入体内，气血一阵翻腾，险些吐血！他眼中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小子的力量，怎么会变得如此诡异霸道？！还带着墨蛟的怨力？！
就在他心神震动，旧力刚尽的瞬间——
林凡眼中赤红光芒大盛，那“逆命”状态赋予的、对自身核心特质的极致放大，让他福至心灵，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一直紧握的、虚握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挥！
仿佛握住了那无形的、斩断命运枷锁的刀！
【基于极致“桀骜”特质，于“逆命”状态下，领悟临时战技：斩孽！】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林凡全部不甘、愤怒、桀骜意志的凌厉“刀意”，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首斩黑煞长老的神魂！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最纯粹的精神意志冲击！斩的是心中之孽，是修行之障，是恐惧，是犹豫，是一切动摇之物！
黑煞长老根本没想到林凡还有这种防不胜防的攻击手段！他修为虽高，但幽冥道功法本就偏重阴邪诡异，心志多有破绽漏洞，此刻被这凝聚了林凡绝境中所有负面情绪和桀骜意志的“斩孽”刀意首接劈中神魂！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伤了灵魂，抱头踉跄后退，眼神瞬间变得混乱、恐惧、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他修炼邪功积累的反噬和心魔，在这一刻被林凡这一刀彻底引动、爆发出来！
机会！
林凡岂会放过这用巨大代价换来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再次发出一声咆哮，不顾右拳重伤，左手并指如剑，将“逆命”状态最后的力量，连同体内那狂暴的蛟血之力，尽数灌注于幽冥指中！
指尖，墨黑气血与原本的破煞之力融合，化作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毁灭性的暗红色！
咻！
一指破空，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了思维！
在黑煞长老神魂剧痛、意识混乱、毫无防御的瞬间，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噗嗤！
指尖毫无阻碍地没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黑煞长老身体猛地僵住，脸上疯狂、痛苦、恐惧的表情凝固。他难以置信地、缓缓低下头，看着没入自己眉心的那根手指。
“你……”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暗红色的毁灭性能量在他颅内爆发！
下一刻，他整个头颅如同西瓜般轰然炸开！红白之物西溅！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倒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幽冥道长老，黑煞，死！
【击杀强敌：幽冥道黑煞长老。获得枭雄点数：5000点。】
【临时状态“逆命”结束。】
【墨蛟精血反噬开始……蛟魂怨念反噬开始……】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最后的丧钟。
林凡身上的墨黑色气血火焰瞬间熄灭，那强大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恐怖虚弱感和剧痛！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内腑如同被烈火灼烧，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暴戾的蛟龙残魂意志，趁机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试图吞噬他的意识！
“哇！”林凡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其中甚至夹杂着细小的内脏碎片，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伸出手，抓向了那近在咫尺的、散发着诱人生机的——
阴阳龙髓果！
入手温凉，磅礴的生机瞬间涌入体内，暂时缓解了那可怕的痛苦和侵蚀……
然后，他便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不知又过了多久。
林凡的意识才从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混乱中缓缓挣扎出来。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生机能量，正如同春水般流淌在几乎破碎的经脉中，缓缓修复着严重的伤势，并中和着那股冰冷暴戾的蛟血怨力。
其次是后心处，那枚逆鳞不再传来剧痛，反而传来一种温顺、甚至带着一丝亲昵的冰凉感，仿佛真正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冰冷的石殿中。身旁，是黑煞长老那无头的尸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死气。
而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枚阴阳龙髓果。果实表面的黑白气流黯淡了许多，显然其中的能量被他吸收了不少，正是这股力量，保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并暂时平衡了体内的蛟血冲突。
胡老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坐在不远处，脸色复杂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后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
“你……你竟然……杀了黑煞……还扛住了蛟血反噬？”胡老丈的声音干涩无比，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林凡没有回答，他艰难地坐起身，仔细感受着体内的状况。
伤势依旧极重，但性命总算无忧。经脉中，原本纯正的内力，如今混杂了一丝墨黑色的蛟血之力和那阴阳龙髓果的生机之力，变得有些怪异，却更加磅礴和富有侵略性。《霸龟镇海诀》似乎也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运转之间，带着一丝蛟龙的厚重与力量。识海中，那蛟龙残魂的怨念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龙髓果的生机和“逆命”状态残留的强悍意志暂时压制、禁锢在了角落。
福祸相依。他活了下来，并获得了一部分难以想象的墨蛟之力，但前路也更加凶险莫测，一旦压制不住蛟血反噬和残魂怨念，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一眼黑煞长老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黯淡的龙髓果，最后目光落在那具庞大的墨蛟骨骸上。
沉默片刻，他挣扎着起身，走到骨骸前，深深一拜。
无论过程如何，他终究是得了此地机缘，承了这份因果。
拜罢，他目光扫过整个石殿。除了这具骨骸和龙髓果，似乎再无他物。那墨蛟残魂也不知所踪，或许是因为逆鳞被收，核心被扰，暂时隐匿了起来。
出口……在哪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墨蛟骨骸盘绕的中心，那生长出龙髓果的地方。那里，地面的材质似乎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刻着一个极其复杂、与周围壁画风格迥异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阵法。
林凡心中一动，走上前去。
胡老丈也跟了过来，仔细查看后，惊疑道：“这……这似乎是一个古传送阵？但残缺得厉害，而且……启动需要巨大的能量……”
林凡看着那阵法中央的一个凹槽，又看了看手中仅剩的、能量消耗大半的阴阳龙髓果，以及彻底融入己身、无法取出的墨蛟逆鳞。
他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将那颗黯淡的龙髓果，小心翼翼地将入那个凹槽之中。
果实放入的瞬间，整个阵法猛地亮起微光！龙髓果中残存的生机与阴阳之力被阵法迅速抽取，化作一道道流光，注入那些残缺的符文之中！
嗡嗡嗡——
阵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光芒明灭不定，但终究缓缓运转起来，形成一个勉强稳定的、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扭曲波动的光门。
光门之后，是一片模糊的、陌生的山林景象。
“走！”林凡拉起胡老丈，毫不犹豫地迈入了光门之中！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的瞬间，那龙髓果彻底化为齑粉，光门剧烈闪烁了一下，骤然崩溃消失。
石殿再次恢复了万古的死寂，只剩下黑煞长老的无头尸体，和那具沉默的墨蛟骨骸，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
伏牛山外围，一处偏僻的山林中。
空间一阵扭曲，林凡和胡老丈踉跄着跌了出来，摔倒在地。
阳光刺眼，空气清新，远离了那地下深处的压抑和死寂。
两人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良久，胡老丈才挣扎着坐起，看着旁边依旧在调息压制体内力量的林凡，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小子……不，林……楼主。今后有何打算？”他下意识地改变了称呼。
林凡缓缓睁开眼，眼中那抹赤红和竖瞳的迹象已经消失，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冰冷和桀骜。
他感受着体内依旧混乱却强大的力量，看着远方隐约可见的、依旧被战火和混乱笼罩的汴州城方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
“回汴州。”
“有些账，该算了。”
“有些路，该开始走了。”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块从黑煞长老尸体上搜出的、刻着诡异鬼首的黑色令牌——幽冥道长老令。
影楼之主的归来，必将在这乱世之中，掀起新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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