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将凌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染成一片残血般的红。
凌云扯开勒得他几乎窒息的领带,烦躁地将最后一份文件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有昂贵腕表秒针走动的细微滴答声,规律得令人心烦。
周诚屏息静气地站在一旁,手里捧着需要签字的紧急文件,却不敢上前打扰。
从锦湖公寓回来到现在,凌总就一直处于这种低气压的暴怒状态,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公司上下噤若寒蝉,几个高管汇报工作时腿都在抖。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终于,凌云猛地站起身,抓起西装外套,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周诚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凌总,晚上和林局长的饭局...”
“推了。”凌云头也不回,声音冷硬。
“...是。”周诚不敢多问,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已经是本周推掉的第三个重要约见了。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
凌云靠在宽大的后座,闭着眼,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和躁郁。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水般划过他冷峻的侧脸,明暗交错。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白天在公寓门口的画面。
那个女人冰冷决绝的眼神,那些诛心刻骨的话语,还有那瓶对准他的、可笑的防狼喷雾...
【离婚协议,请签个字。】
【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自尊心上。
还有她最后那句...
【你只需要操心,签好字以后,怎么跟你那位‘非常重要’的林小姐解释,你即将变成——离异人士。】
离异人士?
呵。
他睁开眼,眼底一片阴鸷的寒意。
她以为离婚是那么容易的事?以为甩出一份协议,就能脱离凌家,脱离他凌云的掌控?
做梦!
车子驶入熟悉的别墅区,绕过精心打理的花园,停在那栋灯火通明的奢华建筑前。
佣人早已恭敬地守在门口,为他拉开车门。
凌云沉着脸下车,大步走进客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奢华却冰冷的家具陈设。空气里弥漫着空气清新剂和地板蜡混合的味道,一丝烟火气都没有。
一切都和他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整洁,规整,毫无生气。
他习惯性地将外套递给迎上来的佣人,松了松领口,朝着餐厅走去。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银光闪闪。厨房里飘出食物的香气。
佣人小心翼翼地询问:“先生,现在用餐吗?”
凌云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点了点头,在主位坐下。
佣人开始上菜。
一道,两道,三道...都是他平时惯吃的菜式,由专门聘请的厨师精心烹制,色香味无可挑剔。
可他拿着筷子,看着眼前这些精致的菜肴,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味。
太安静了。
除了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响。
过去,那个女人总会在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找些话题。虽然大多是无趣的家长里短,或者关于那个小崽子的琐事,他通常懒得回应,甚至觉得聒噪。
但现在,这片死寂,却让他觉得格外刺耳。
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餐桌。
菜式没错,摆盘也没错。
但感觉就是不对。
他皱了皱眉,放下筷子:“汤呢?”
佣人愣了一下,连忙道:“先生,今天的例汤是松茸炖鸡汤,已经上过了。”她指了指他手边那个几乎没动过的汤盅。
凌云看了一眼那盅汤。
不是这个。
他不是想问这个。
他想问的是...那种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桌上,味道普通甚至有点寡淡,但喝下去胃里会有点暖的...什么汤来着?
他一时竟想不起名字。
只觉得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
“撤了吧。”他没什么兴致地挥挥手。
佣人不敢多问,安静地上前将几乎没动过的菜肴撤下。
凌云起身,离开餐厅,朝着二楼卧室走去。
推开主卧的门。
巨大的空间,冷色调的装修,昂贵的家具,一丝不苟的整洁。
空气里弥漫着他惯用的雪松调香薰的味道。
他走到衣帽间,准备换衣服。
目光扫过衣柜,却猛地顿住。
属于她的那一半衣柜,空了。
不是全部清空,还零星挂着几件他从未见她穿过的、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礼服和套装,大概是品牌送的或者为了某些场合置办的。
但那些她常穿的、质地柔软的家居服,那些她偷偷买的、带着点少女心思的裙子...全都不见了。
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露出后面光秃秃的隔板,显得有些突兀和...荒凉。
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也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看起来就没怎么用过的奢侈品牌盒子,孤零零地摆在角落。
台面上很干净,没有散落的发绳,没有忘记收起来的护肤品小样。
干净得...陌生。
凌云站在那里,看着那空了一半的衣柜和梳妆台,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骤然升腾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的回响。
他猛地甩上衣柜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吓了门口经过的佣人一跳。
“先生?”
“没事!”他语气恶劣地回了一句,扯下领带,扔在床上,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
这房间太大了。
大得有些空旷。
安静得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他走到床边,坐下。
床垫柔软,是他习惯的硬度。
但他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太冷了?
还是太硬了?
他说不上来。
只是突然想起,有时候他深夜回来,会发现床的另一侧,靠近她那边的床头柜上,会亮着一盏小小的、昏暗的睡眠灯。
他曾经觉得多余,甚至嫌那点光碍眼,让她关掉。
她总是小声答应,但下次似乎又会忘记。
后来他也就懒得再说了。
而现在,那盏小灯不见了。
连同那个总是会忘记关灯的人一起。
整个卧室,只剩下天花板中央那盏巨大的、冰冷的水晶主灯,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也照得...格外冷清。
凌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站起身,走到吧台,倒了一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灼烧般的刺激感,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越烧越旺的、无名火。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翻找。
没有未接来电。
没有新消息。
那个以前总会时不时发来一些无关紧要信息、问他回不回家吃饭、或者分享那个小崽子无聊动态的号码,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他手指悬在那个号码上,几乎要拨出去。
但白天她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协议,请签个字。】
【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他的手指僵硬地顿住,然后猛地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屏幕撞在柔软的皮质上,弹了一下,暗了下去。
巨大的无力感和暴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她怎么敢?
她凭什么?
就因为他一时气急打了那个小崽子?就因为昨晚庆功宴上那点误会?
就要闹到离婚这一步?
还用那种眼神看他!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
简直是反了!
他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烈酒烧得胃里一阵灼痛。
窗外,夜色彻底笼罩下来。
别墅里灯火通明,奢华依旧,却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精致的坟墓。
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卧室中央,忽然觉得有些...冷。
这种冷,不是温度上的。
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陌生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空洞感。
仿佛这栋他住了多年的房子,第一次露出了它冰冷坚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本来面目。
而他,竟然成了那个...不习惯的人。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
是林薇薇发来的短信,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看一场艺术展。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回个“好”。
但此刻,他看着那条信息,看着那个娇柔的名字,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更深的烦躁和...厌倦。
他没有回复,甚至懒得点开。
只是又倒了一杯酒。
酒精也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冷清和...陌生。
这栋没有了她和那个小崽子的别墅,突然变得,让他有些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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