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终于结束。
送走信德的李总一行人,凌云站在空旷奢华的一号会议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松了松领带结,那昂贵的丝绸面料似乎比平时更勒人,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没有立刻离开。
目光,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投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精准地锁定了斜对面那栋旧产业园的某一层。
那个靠窗的工位,此刻空空如也。
午后的阳光洒在空荡荡的椅子和桌面上,仿佛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那个沐浴在光晕中专注侧影,仅仅是他心神不宁产生的幻觉。
消失了。
就像她在他生活中悄然抽离一样,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一股莫名的空落感,夹杂着更深的烦躁,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那感觉来得汹涌而陌生,让他措手不及。
他几乎是仓促地转过身,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
“凌总。”周诚一如既往地守在外面,见他出来,立刻跟上。
凌云脚步未停,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比中央空调的冷气还要冻人。周诚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极差,识趣地没有多言,只是默默跟上。
回到顶楼总裁办公室。
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却隔绝不了他脑海里反复播放的画面。
他烦躁地扯下领带,扔在昂贵的意大利沙发上,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灌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那股邪火。
他试图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份还未签字的并购案上,那些繁琐的条款和惊人的数字,以往最能吸引他全部心神的东西,此刻却变得苍白无力,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眼前晃动的,依旧是那张侧脸。
专注的,认真的,散发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的……温婉的脸。
怎么会?
怎么可能!
那个依附他而生的菟丝花,离了凌家的光环和优渥的生活,不是应该迅速枯萎、狼狈不堪吗?不是应该为生计发愁、为琐事奔波,最终认清现实,灰头土脸地回来求他吗?
可她刚才的样子……
那不仅仅是在工作,那是一种……全然的投入和沉浸,一种几乎灼目的生命力。那种神情,竟让那张他看了五年、觉得寡淡无味的脸,变得……动人起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凌云猛地掐断。
他一定是疯了!
或者是最近工作太累,出现了错觉。
对,一定是这样。
他再次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精的作用下,那股莫名的情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汹涌。
是愤怒吗?气她的不识抬举,气她的脱离掌控?
好像不止。
那是什么?
是一种……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后的悸动和……慌乱?
他竟然会因为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产生“慌乱”这种情绪?
荒谬!
凌云猛地站起身,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焦躁雄狮。他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解释自己这反常的情绪波动。
是因为她的无视?对,她竟然敢无视他的最后通牒,那条短信石沉大海。这严重挑战了他的权威。
是因为她那份“可笑”的工作?对,凌家的太太跑去那种小破地方打工,就是丢他的人!
他努力将这些理由堆砌起来,试图构建起熟悉的愤怒和鄙夷,来掩盖那陌生而令人不安的情绪。
但脑海里那个清晰的画面——阳光下的侧脸,微蹙的眉心,专注的眼神,轻晃的发丝——像一根坚韧的针,轻易就刺破了他勉强构建起来的堡垒。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她手指握着笔在数位板上勾画时的弧度,那种熟练和自信,绝不是一个新手能伪装的。
她什么时候学的这些?这五年,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到底都在做什么?
无数个疑问翻滚着,交织着那惊鸿一瞥带来的冲击,像一团乱麻,堵在他的胸口,闷得发慌。
他忽然非常、非常地想立刻见到她。
不是通过冰冷的手机屏幕,不是通过遥远的惊鸿一瞥。
而是真实地站在她面前,看清楚她脸上此刻的表情,撕破她那层所谓的“专注”伪装,让她重新变回那个温顺的、眼里只有他和家庭的温婉。
他想质问她,逼问她,让她亲口承认离开他过得一点也不好,承认那一切都是强撑出来的假象!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几乎驱动他立刻伸手去拿手机。
然而,指尖在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外壳时,又猛地顿住。
他凭什么主动去找她?
明明是她不知好歹,是她要闹离婚,是她先无视了他!
应该是她来求他!应该是她后悔!应该是她痛哭流涕地滚回他身边!
对,就是这样。
凌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翻腾的莫名冲动,脸色变得更加冰寒。他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被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变化所影响。
他坐回办公桌后,重新拿起那份并购案,强迫自己逐字阅读。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他仍然停留在第一页。
而那句冷冷的、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的“不知道”、“随便转转”,已经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埋下了违背他此刻意愿的伏笔。
莫名的情绪,早已脱离掌控,开始无声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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