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的夜晚还是来了。林悦站在公寓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恍惚了一下——这好像不是平时的自己。
陆寒洲送来的礼服是艾莉·萨博的定制款，象牙白的真丝缎面上缀满了细碎的水晶，灯光一照，像把整个银河都披在了身上。剪裁特别显身材，既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又没显得单薄，一字肩的设计露出光洁的锁骨，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柔美。造型师把她的长发挽成了精致的发髻，留了几缕微卷的碎发垂在耳侧，衬得侧脸线条更柔和了。
可林悦心里清楚，这不是普通的礼服，是战袍。一件要陪她闯进另一个战场的、华丽又冰冷的战袍。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梳妆台上那对小小的钻石耳钉——这是妈妈留下的，也是她今晚唯一能攥在手里的、属于自己的底气。
门铃响了。林悦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拿起同色系的晚宴手包，走到门口。
开门的瞬间，她对上了陆寒洲的目光。他穿了一身深黑色天鹅绒晚礼服，衬得身形更挺拔，气质卓绝。看到她时，他眼底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惊艳，那目光很热，好像能透过华服，看到她心里去。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伸出了臂弯。
林悦把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臂弯上，能感觉到他西装下面坚实的肌肉。两人并肩走向电梯，没说话，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在空气里飘着。
晚宴设在陆家的私人会所，车子开进去，穿过两旁栽满梧桐树的林荫道，最后停在一座像古典宫殿似的建筑前。红毯从车门一直铺到门口，两边全是举着相机的媒体，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还有人在小声议论。空气里混着高级香氛和雪茄的味道，还藏着一种属于顶层圈子的、无形的压力。
陆寒洲牵着林悦走下车的瞬间，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们。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人在悄悄打量她的衣服、首饰，好像要从她身上找出“配不上陆寒洲”的证据。
林悦微微抬起下巴，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眼神平静地迎向那些目光。她挽着陆寒洲的手，脚步走得很稳，一点没露怯。陆寒洲好像察觉到了她的镇定，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很好。”
就两个字，却像给她撑了把伞，挡住了那些探究的目光。
走进宴会厅，林悦才算真正开了眼界。巨大的水晶吊灯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衣香鬓影，每个人都端着酒杯，谈笑风生。政商圈的大佬、世家子弟、还有偶尔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全都聚在这里。陆寒洲一进来，就有人陆续围过来打招呼。他应付得游刃有余，还不忘把林悦拉进对话里。
“这位是林悦，晟煊-启明联合实验室的cEo。”他介绍她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分量。
林悦跟人握手、寒暄，没说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只要话题聊到科技或者商业，她总能说出精准的见解，逻辑清晰，条理分明。那些一开始带着轻视的人，慢慢收起了偏见，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她知道，不需要靠“陆寒洲女伴”这个身份，她的专业和气场，就是最好的名片。
宴会厅的一角，有个穿深紫色旗袍的中年妇人正看着他们。她坐姿优雅，气质雍容，目光却像精密的仪器，在林悦身上扫来扫去，连她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林悦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陆寒洲的母亲，沈静仪。
没过多久，陆寒洲就带着林悦走了过去。
“母亲。”陆寒洲的语气很恭敬，握着林悦的手却悄悄收紧了些，像是在给她传递力量。
“陆夫人，您好。”林悦微微欠了欠身，态度不卑不亢，笑容也恰到好处。
沈静仪淡淡地打量了她一圈，脸上挂着女主人该有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得像刀：“林小姐，久仰大名。星洲银行那事，做得不错。”语气听不出是夸还是敷衍。
“您过奖了，只是分内之事。”林悦坦然地看着她，没回避她的目光。
“听说林小姐的公司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沈静仪话锋一转，看似关心，实则带着敲打，“年轻人创业不容易，树大招风，有时候也得懂得审时度势，别太莽撞。”
林悦心里门儿清，这是在提醒她，她和她的公司都处在风口浪尖，要是没本事站稳，就别硬撑。
“谢谢陆夫人提醒。”林悦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清澈又坚定，“做生意难免遇到风雨，但我和我的团队，有信心也有能力，把实验室做得更稳。”
她没示弱，也没回避问题，反而露出了跟陆寒洲很像的自信和魄力。沈静仪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没再继续追问，只是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跟沈静仪聊完，陆寒洲带着林悦去露台透透气。
“我母亲的话，别往心里去。”他低声说。
“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林悦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语气很平静，“我会用实力证明，你选我做合作伙伴，没选错。”
陆寒洲深深地看着她的侧脸，月光洒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的轮廓。他眼底情绪翻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林悦以为今晚的考验差不多就这样了，没想到，真正的对手还在后面。
露台入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没穿华丽的晚礼服，反而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西装套裙。她气质很沉静，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林悦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见过她——磐石资本的创始人，宋雅。
宋雅没看陆寒洲，目光直接落在林悦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嘴角还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林小姐，今晚很耀眼。”
林悦心里一紧，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了——终于来了。
宋雅慢慢走近，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林悦脸上扫过：“年纪轻轻，就能让寒洲这么看重，还能让我之前的小动作白费功夫，确实有本事。”
她在林悦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眼底的冷意，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林悦和陆寒洲能听见：“不过，林小姐，穿了华丽的霓裳，不代表就有了能匹配的战袍。”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警告，“游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悦一眼，又对脸色瞬间冷下来的陆寒洲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露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宋雅的话像冰锥一样扎在空气里。
林悦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指尖都泛白了。她看着宋雅消失的方向，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被点燃的、又冷又烈的战意。
霓裳之下，她的战袍早就穿好了。
这是第一卷的结尾，也是真正风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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