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扫尘院很安静。
姜昭刚关上门，窗外那片叶子还在裂开的缝隙里卡着。她没去管它，盘腿坐在床上，手指按在眉心，识海小世界再次开启。灵田中央的洗髓丹已经彻底成熟，金光流转，药力弥漫在空气中。
她正准备将药力引入经脉，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灵气波动乱了。
不是普通的风吹草动，而是远处有东西在快速逼近。速度快得不像人，也不像普通野兽。她睁开眼，翻身下床，一脚踹开房门。
外头已经乱成一团。
几个弟子跌跌撞撞从外门方向跑来，有人喊：“风狼破防了！三阶妖兽冲进来了！”
话音未落，一声低吼撕破夜空。
地面震动，一道黑影从围墙缺口跃入，四肢落地时砸出一圈尘土。那是一头风狼，体型比寻常狼大了三倍，灰毛炸起，獠牙外露，右前爪上还挂着半截守山符纸——显然是强行撕开了阵法缺口。
它一落地就直奔扫尘院东侧，那里有个新来的弟子还没来得及逃，被吓得瘫在地上。
姜昭眼神一冷，抬手摸向颈间玉简吊坠。
灵鞭出。
淡蓝色的光带从她掌心飞出，像活了一样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缠住风狼右后腿。那一瞬间，她能感觉到灵鞭末端触到了筋络发力点，就是支撑它跳跃的关键位置。
“给我——停。”
她脚下猛踏一步，体内《大品逍遥决》运转，灵气逆冲奇经八脉，顺着灵鞭灌入风狼体内。不是蛮力拉扯，而是顺着它的筋骨走向，反向冲击关节节点。
风狼猛地一歪，右腿“咔”地一声错位，整只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尘土飞扬。
它怒吼着挣扎起来，转身盯着姜昭，眼中凶光暴涨，尾巴一甩就要扑上来。
姜昭不退反进，纵身一跃，直接跳上它的背脊。左手压住它后颈，右手掌心贴在它头顶，神魂之力瞬间压下。
“你只有两个选择。”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风狼意识里，“降，或者死。”
风狼疯狂扭动，肌肉绷紧，试图把她甩下去。但它很快发现，姜昭的手掌像是焊在它头上，神魂压迫越来越强，仿佛有千斤重锤在敲打它的意识。
它开始喘粗气，动作慢慢变缓。
周围的弟子全看傻了。谁见过新人驯三阶妖兽？还是徒手骑上去那种？
风狼喉咙里发出低吼，挣扎的力度一点点减弱。最后，它前腿一弯，跪在地上，脑袋低垂，声音沙哑：“主人……饶命。”
全场死寂。
没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变小了。
姜昭缓缓从它背上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她没看周围人，而是低头盯着风狼右腿，那条被灵鞭锁过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骨头明显断了。
她蹲下身，指尖微光一闪，把断骨接上，又顺了一遍经络。风狼抖了抖，低声呜咽了一下，没再反抗。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好一个《大品逍遥决》。”
玄明子拄着拐杖走过来，白胡子微微颤动。他盯着姜昭看了几秒，又看向伏在地上的风狼，忽然笑了。
“驯三阶妖兽如家犬，神魂压制滴水不漏，这手段……不是天才两个字能概括的。”
他抬起手，声音朗朗传遍整个外门区域：
“自今日起，姜昭，收为亲传弟子！即刻搬入内门云庐峰，享长老供奉，赐修行令牌一枚！”
人群哗然。
有人瞪大眼睛，有人张着嘴说不出话。刚才还在议论林轩怎么教训她的那些人，现在全都闭上了嘴。
姜昭没动。
她只是轻轻抚了抚玉简吊坠，确认里面的小世界还在稳定运行。洗髓丹的药力还在体内循环，灵气充盈，状态极佳。
她抬头看向玄明子：“弟子谢过长老。”
老头点点头，眼里有藏不住的惊讶。他本以为这丫头是运气好引了气，没想到实战反应这么快，出手这么准。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条灵鞭——不是宗门任何已知法器，也不是靠符咒驱动，完全是凭她自身灵气凝成，还能精准控制力道和角度。
这已经超出普通引气期的能力范畴。
“你刚才用的，是自创的招式？”他问。
“算是吧。”姜昭说，“灵鞭随心意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玄明子眯起眼：“那你可想过，为什么偏偏缠它右后腿？”
“因为那是它发力最猛的一条腿。”姜昭平静回答，“它扑人的时候，重心偏左，右后腿支撑全身冲刺。打断那里，它就站不稳。”
老头沉默两秒，忽然笑出声：“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转身对旁边执事挥手：“去准备入门仪式，三天后举行。另外——”他顿了顿，看向姜昭，“通知执法堂，生死台挑战照常进行。林轩要是敢退，按门规处置。”
执事连忙应下。
人群渐渐散开，有人偷偷回头多看两眼，有人小声嘀咕“这下林轩脸可丢大了”。
姜昭没理会这些。
她站在原地，风狼乖乖趴在她脚边，头低着，尾巴收拢。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触感粗糙但温热。
这一战，她没用全力。
灵鞭只是试探性出手，真正压倒风狼的是神魂压制。她在小世界里推演过上百种妖兽行为模式，早就知道三阶风狼最怕什么。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实力。
不再是那个三年引不了气的废物姜璃。
也不是任人羞辱的扫尘院弃子。
她是玄明子亲口认下的亲传弟子，是能徒手制服三阶妖兽的人。
远处钟楼响起三声，夜巡弟子开始换岗。
姜昭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被云遮住一半。她收回视线，正准备带风狼回屋，忽然注意到地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是她白天用灵气划下的三个字——等你输。
风已经吹散了两个字，只剩下一个“输”字还留在地上，边缘有些模糊。
她低头看着那个字，没说话。
风狼抬起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裤脚。
她抬起脚，踩在那个“输”字上，用力碾了两下。
字迹彻底消失。
她转身要走，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院墙角落。
一片树叶从墙上飘下来，打着旋儿落在她鞋尖前。
叶子背面，似乎写着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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