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村的晨雾裹着新麦的清香漫过青石板路时,林砚正蹲在祠堂前的白花旁,看着墨影给花浇水。这株由忘川婆婆化形的植物如今枝繁叶茂,洁白的花瓣上总凝着露珠,在晨光中像缀满了碎钻。
“今天的露珠比往常重。” 墨影指尖划过花瓣,水珠坠落在陶盆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 她用玉簪接住颗露珠,阳光下,水珠里竟映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座悬浮在云海中的楼阁。
林砚凑近细看,影子随着露珠滚动渐渐清晰,楼阁的飞檐上挂着铃铛,铃舌竟是用月光石做的,与白望月额间的月牙痕一模一样。“是望月阁。” 白望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少年已褪去稚气,身形挺拔如松,“忘川婆婆提过,那是黑山最早的药仙居住的地方,据说藏着能起死回生的‘月华草’。”
春燕端着刚蒸好的槐花糕走过来,竹篮上盖的棉布绣着对鸳鸯,正是林砚送她的那块玉佩上的图案。“石蛋说邻村的王木匠昨夜看到黑山顶有蓝光,像是有人在那边做法。” 她将糕点分给众人,“县太爷派人来问,要不要去看看。”
墨影的手指突然收紧,玉簪上的露珠 “啪” 地碎裂:“是鸦青的气息。”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虽然很淡,但绝不会错,那种用影煞残留的阴气催动的法术,除了她没人会用。”
林砚想起鸦青被黑山姥姥撕碎的场景,眉头微微蹙起。按理说,被影煞吞噬的魂魄只会化作虚无,除非…… 他看向白望月:“望月阁会不会有聚魂的阵法?”
少年指尖凝聚起白光,照向那株白花。花瓣在白光中轻轻颤动,浮现出行淡金色的字迹:“月华草生,阴阳相衡,旧魂不散,新途将启。” 字迹很快消散,只留下淡淡的香气。
“看来得去趟黑山顶。” 林砚站起身,桃木剑在腰间轻轻晃动,像是在呼应他的决定。这把剑经过无数次战斗,剑身上的纹路已变得温润,隐隐能看出被阳气滋养的光泽。
出发前,蒲三叔塞给他们个麻布包,里面是用油纸裹好的熟鸡蛋和腌菜。“沿着新修的石阶走,县太爷上个月让人把路修到了半山腰。” 老人用烟杆敲了敲林砚的肩膀,“注意着点,那石阶用的石料是从废弃的古庙里拆的,我总觉得不踏实。”
石阶确实透着诡异。青灰色的石料上布满细密的刻痕,阳光照过时,刻痕里会渗出淡淡的黑雾,黑雾落地便化作小小的影子,对着上山的人鞠躬,然后迅速消散。“是‘引路影’。” 墨影蹲下身,指尖拂过刻痕,“是种低阶的符咒,用来指引方向,只是这阴气…… 像是被人刻意加强过。”
白望月突然停在第三百三十三级台阶上,额间的月牙痕剧烈发烫:“这里有问题。” 他指尖白光刺入石阶缝隙,竟从中拽出缕黑色的丝絮,丝絮在空中扭曲成乌鸦的形状,发出微弱的嘶鸣。
“果然是鸦青。” 林砚将丝絮用阳气包裹,丝絮很快化作灰烬,“她在用这些石阶收集阴气,看来望月阁的传说不假,她想靠月华草恢复形体。”
越靠近山顶,雾气越浓,石阶两侧的树木都变成了深紫色,叶片边缘泛着银光,像是被月华长期滋养的模样。春燕摘下片叶子,揉碎后竟散发出浓郁的酒香,与林砚他们埋在桃树下的桃花酒味道一模一样。
“是‘醉月木’。” 墨影认出这种植物,“只有在月华充沛的地方才会生长,看来黑山顶的月华草已经成熟了。” 她突然指向雾气深处,“有人在唱歌。”
歌声缥缈如缕,像是无数女子在同时哼唱,歌词古怪难懂,却带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脚步发沉,只想循着声音走去。林砚迅速掏出铜铃摇晃,清脆的铃声刺破歌声,众人顿时清醒过来,额头已布满冷汗。
“是‘摄魂曲’。” 白望月脸色凝重,“是用无数女子的魂魄炼制的邪术,鸦青这是在献祭。”
穿过片醉月木林,眼前突然开阔起来。黑山顶的平地上,竟真的有座悬浮的楼阁,楼阁的梁柱由月光石砌成,在雾气中泛着柔和的蓝光。楼阁下方,鸦青正站在个圆形的阵法中央,她的身体依旧是半透明的影子状态,双手结印,嘴里念着刚才听到的歌谣。
阵法周围,跪着十几个昏迷的女子,她们的头顶都飘着缕淡淡的魂丝,被阵法牵引着往楼阁飞去。“月华草需要纯净的阴魂滋养。” 墨影的声音带着愤怒,“她抓了这么多女子,就是为了让自己重获肉身!”
鸦青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半透明的脸上露出怨毒的笑容:“来得正好,还差最后一个阴魂,就用春燕的吧,她的魂魄里有阳气滋养,最适合做药引。”
林砚将春燕护在身后,桃木剑青光暴涨:“你执迷不悟!就算重获肉身,用邪术得来的终究是镜花水月!”
“总比做个孤魂野鬼好!” 鸦青尖啸着,阵法突然转动起来,那些昏迷的女子瞬间被吸入阵眼,化作道道红光注入楼阁。楼阁的大门 “吱呀” 一声打开,里面果然长着株通体银白的植物,叶片如弯月,顶端开着朵蓝色的花,正是月华草。
“就是现在!” 鸦青纵身跃起,伸手去摘月华草。白望月早已布下结界,白光如网般罩住楼阁,鸦青撞在结界上,发出痛苦的嘶鸣,半透明的身体竟开始消散。
“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 鸦青的声音带着疯狂,“我早已与望月阁融为一体,你们毁了我,这座楼阁就会坍塌,把整个淄川压在下面!”
阵法突然剧烈震动,黑山顶开始摇晃,醉月木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呼应楼阁的愤怒。春燕突然指着阵法边缘:“那里有块阳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块刻着 “阳” 字的青石半埋在土里,正是刘婆婆刻的那些阳石之一,上面还缠着淡淡的魂丝。“是被抓来的女子偷偷埋的。” 林砚恍然大悟,“这是她们留下的生机!”
墨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指尖黑丝飞出,缠住阳石,将其从土里拽出。白望月同时催动灵力,将阳石抛向阵法中央。阳石接触到红光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红光如潮水般退去,那些被吸入阵眼的女子魂魄竟从楼阁里飘了出来,在空中盘旋片刻,然后往山下飞去。
“不!我的肉身!” 鸦青发出绝望的尖叫,半透明的身体迅速消散,最终化作颗黑色的珠子,落在月华草旁边,珠子里隐约能看到个蜷缩的影子,正是鸦青最初作为绣娘的模样。
楼阁的震动渐渐平息,月光石砌成的梁柱上,刻痕开始发光,浮现出无数草药的图案。“是忘川婆婆留下的药经。” 墨影抚摸着刻痕,眼眶泛红,“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把毕生所学都刻在这里了。”
林砚摘下月华草,花朵在他掌心散发着清凉的气息,那些被邪术污染的痕迹正在慢慢消退。“这草能净化鸦青留下的阴气。” 他将草递给墨影,“你比我们更需要它。”
墨影接过月华草,指尖微微颤抖。草叶接触到她的皮肤,她黑袍下的伤口竟开始愈合,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谢谢。” 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释然。
下山时,雾气已散,夕阳将黑山顶染成金红色。那些被解救的女子魂魄正往各自的村子飞去,像是无数个小小的灯笼,在暮色中格外温暖。
回到柳泉村,村民们正举着灯笼在村口等候。石蛋看到他们,立刻举着本新的法术书跑过来:“我从县太爷的书库里找到的,上面说望月阁每百年才会出现一次,是为了平衡黑山的阴阳。”
春燕将带回的醉月木叶子泡在酒里,酒液竟变成了淡蓝色,散发着月华草的清香。“蒲三叔说这酒能安神,给村里的老人送去些。” 她给每个人倒了杯,“庆祝我们又一次战胜了邪祟。”
林砚举杯与众人相碰,酒液入喉,带着淡淡的甜味,像是月光落在舌尖。他望着祠堂前那株白花,花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忘川婆婆在微笑。
夜里,林砚和春燕坐在桃树下,看着埋在土里的桃花酒。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织成银色的网。“你说,以后还会有怪事发生吗?” 春燕靠在他肩上,声音轻柔。
林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或许吧。” 他望着黑山顶的方向,那里的望月阁依旧在夜色中闪烁着蓝光,“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白望月和墨影也走了过来,两人手里都拿着从望月阁拓印下来的药经。“明天开始研究这些药草吧。” 墨影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或许能炼出治疗影煞后遗症的丹药。”
白望月点头,指尖白光闪过,照亮了他和墨影交叠的手背上,那里都有个小小的月牙印记,是刚才接触月华草时留下的。
石蛋则抱着那本新的法术书,在桃树下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林砚轻轻给他盖上件外衣,动作温柔如对待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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