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雪花飘飘。
陆琰勒住马,眯着眼往前看。远处,寒狱塔在风雪里若隐若现,跟个插进天里的冰锥子似的。
他身上的山岳战甲都结了层薄冰,腰间的龙鳞甲嗡嗡直颤,好像被这能把人冻成冰棍儿的鬼地方吓着了。
“不能再走了!”白薇从马车里探出头,她额头上的金莲印记在苍白的脸上特别显眼,“前面三十里都是你大哥陆琏的地盘,叫‘冰狱领域’,闯进去立马变冰雕!”
马车里,露娜紧紧抱着昏睡的阿莲,用厚毛毯裹住小姑娘的鱼尾巴,急得不行:
“这孩子身上越来越烫了!她身体里那个归墟印记,好像特别讨厌这里的寒气,正闹腾呢!”
陆琰盯着那座纯白的高塔。
这塔据说是老祖宗为了镇压雪妖建的,用的全是万年不化的玄冰。现在倒好,成了他大哥陆琏的老窝。
他那个大哥,十二岁就单枪匹马干掉了雪妖王,被老爹封了个贼拉风的外号——“冰狱杀神”。
“我大哥他一直看归墟不顺眼,”陆琰摩挲着天机盘上的宝石,苦笑一下,“但他更看不顺眼的……恐怕是我。”
白薇拿了颗金莲籽按在阿莲眉心,那皮肤下乱窜的暗红纹路稍微消停了点:
“陆琏恨的不是你,是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他比谁都清楚归墟有多可怕。”
正说着,风雪突然大得邪乎,冰碴子像小刀子似的刮脸。陆琰额头上的守山人印记猛地一跳,他唰地转头……
只见雪地上不知啥时候多了一串脚印,笔直地冲着马车来,却在离着三丈远的地方,莫名其妙断了。
“谁?出来!”陆琰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断剑上。
风雪里,慢慢显出一个人影,穿着跟雪一个颜色的袍子,脸藏在兜帽底下。
那人抬起手,手心里托着一片用冰晶做的枫叶。这玩意儿陆琰太熟了,小时候他跟大哥在御花园里经常玩这个,当信物。
“殿下在等你们。”来人的声音平平淡淡,跟冰层底下的流水似的,“但他只见守山人一个。”
白薇立马不干了:“不行!阿莲她需要——”
“净世使可以去镇上的驿站等。”冰袍人直接打断她,“鲛人和那个‘钥匙’女孩,绝对不能靠近寒狱塔半步。这是殿下的底线。”
陆琰和白薇对视了一眼。
阿莲的情况越来越糟,金莲籽也快压不住了,他们没时间在这儿耗着。
“带路。”陆琰把龙鳞甲解下来递给白薇,“要是我三个时辰没出来,你立刻带阿莲往南走,去找陆璃。”
冰袍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风雪。
怪的是,他走过的地方,雪地上一点脚印都没有,跟个鬼影似的。陆琰赶紧跟上,催动山岳战甲上的符文,硬扛着那越来越刺骨的寒意。
越靠近塔,那股压力越大。
不光是冷,是那种连骨头缝儿都要冻住的邪门劲儿。塔身的玄冰上刻满了古老符文,看着就吓人。
最瘆人的是塔尖,悬浮着一颗巨大的蓝色晶体,里面好像冻着个什么东西的轮廓。
“那是殿下的‘冰狱核心’。”冰袍人头也不回地说,“用三百年前雪妖王的妖丹炼的。”
塔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里面幽蓝的通道。陆琰刚踏进去,身后的门就“轰”地关死了。
通道两边的冰壁里,竟然冻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雪狼、大熊、老鹰,甚至还有几个保持着打架姿势的人。
一个个表情活灵活现,眼睛里还凝固着最后那一刻的恐惧和愤怒。
走到通道尽头,是个圆形大厅。
无数冰晶组成了一个立体的星图,在中间缓缓转动。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站着,银白色的长发跟绣着霜纹的长袍混在一起。
“七年零四个月。”那声音比记忆里更冷,像冰坨子砸地上,“从你觉醒守山人印记算起。”
陆琏。
就算隔着老远,陆琰也能感觉到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他这个大哥,比老爹更像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
“大哥。”陆琰没放松警惕,“我需要时空梭。”
陆琏慢慢转过身。他的脸比以前更冷硬了,眉心一道冰蓝纹路跟守山人印记叠在一起,眼睛是冰川那种淡蓝色,一点温度都没有。
最扎眼的是他的右手,完全由玄冰构成,里面还有蓝色的光在流动。
“为了救那个‘钥匙’女孩?”陆琏冷笑一声,周围的冰晶星图跟着抖了抖。
“你知道她身体里是什么吗?是归墟的种子!等她成熟了,整个北境都得玩完!”
陆琰觉得额头印记有点发烫:“阿莲是无辜的!她是被归墟强行种下的印记,但她自己还在抵抗!只要有时空梭……”
“时空梭能让她回到被污染之前。”陆琏再次打断他,“可代价呢?”
他那冰手一挥,星图变了,显出阿莲的虚影,“每用一次时空梭,时间线上就会撕开一道口子。归墟,就是顺着这些口子钻进来的!”
大厅温度骤降,冰晶咔咔地往陆琰的战甲上爬。他赶紧催动龙鳞之力抵挡,青蓝色光芒和银光绞在一起: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归墟吞掉这个世界?这不像你!”
“你认识的我?”陆琏的声音里突然带了火气,“七岁那年,是谁把你从归墟的爪牙手里抢回来的?十二岁,又是谁替你挨了那蚀心蛊?”
他的冰手指向陆琰心口,“可你呢?身体里藏着最大的祸害!”
陆琰像被雷劈了:“你……什么意思?”
星图又变了,这次是三十年前的画面:一个跟他有七分像的男人站在寒狱塔顶,怀里抱着个婴儿。那婴儿眉心有暗红纹路在闪,而男人正拿着一枚冰晶,往婴儿心口刺。
“父……皇?”陆琰看傻了。
“你出生那天,归墟裂隙在皇陵开了。”陆琏的声音冷得像刀,“有东西附在了你身上。爹用冰狱本源暂时封住了它,代价是折了自己一半的阳寿。”
他指着陆琰心脏,“那道封印就在你心口,跟守山人印记在一块儿。现在……它松了。”
好像为了证明他的话,陆琰心口猛地一疼。山岳战甲的护心镜自己弹开了,露出下面的皮肤。
那儿本来只有守山人印记,现在却多了一圈细细密密的暗红纹路,像锁链似的缠着银灰印记。
“不可能……”陆琰单膝跪地,冒出的冷汗瞬间结成冰碴,“我身体里怎么会有……”
“你以为守山人印记为啥选你?”陆琏居高临下看着他,“那不是认可,是监视!历代的守山人,都在用意志压着你身体里的东西!”
大厅剧烈震动,塔顶的蓝色晶体投下一道光柱,把陆琰罩在当中。无数记忆碎片像洪水一样冲进他脑子:
五岁在御花园“意外”落水,其实是他无意识开了归墟裂隙;
十二岁那场差点烧死三哥的大火,源头是他失控的暗红能量;
就连他穿越前的程序员记忆(陆商),也只是封印造出来的假人格,用来压住本体的觉醒。
“不……!”陆琰痛苦地抱住头,山岳战甲因为能量乱窜发出刺耳的声音,“这都是假的!”
陆琏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马上又冷了下去:“时空梭可以给你。但有个条件——”他的冰手突然刺向陆琰心口,“让我把封印加固!”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龙鳞甲自己爆了。
陆琰腰间的青蓝光膜猛地涨开,化成一条龙形气劲,硬是挡住了这一下。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的冲击波,把冰晶星图震得粉碎,哗啦啦往下掉冰渣。
“你果然已经被影响了。”陆琏的冰手重新聚合,寒气在他身边卷成了漩涡,“龙鳞甲,只会回应纯净的守山人之力。”
陆琰艰难地站起来,用断剑指着曾经最敬重的大哥:
“我不知道你看到的‘真相’是啥。但我知道阿莲是无辜的,归墟必须被阻止。把时空梭给我!”
“死脑筋。”陆琏叹了口气,整个寒狱塔的能量都开始往他身上涌,“那就别怪我了——”
一道金光突然穿透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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