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本能地弯腰，一道暗红色的光束擦着她的头发飞过去，打在冰面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坑，发出滋滋的响声。
三个身体覆盖着晶体、动作僵硬的尸傀，从风雪里走了出来。它们的胸腔里，跳动着和夜枭同源的黑色能量核。
星辉短剑出鞘的瞬间，露娜感到胸前的莲印和剑身产生了共鸣。
和以前五彩的光焰不同，这次剑刃上缠绕着的是纯净的白光……那是她身体里被重构过的本源力量。
第一个尸傀的头颅在剑光中粉碎，暗红色的晶体核心暴露出来，立刻被霜牙用骨笛吹出的冰蓝色音波精准击穿。
“左边！”
露娜转身挥剑，第二个尸傀被她拦腰斩断。
但第三个突然爆炸，飞溅的晶体碎片在她左臂上划出好几道血口。
奇怪的是，流出来的血不是红的，而是带着微光的淡蓝色，五焰本源正在改变她的身体。
霜牙的骨笛吹出连续的音波，在他们两人周围筑起一道冰蓝色的屏障。
他扯下了眼罩，露出那只灰蒙蒙的左眼。瞳孔深处，有一点微弱的白色火苗在跳动。
“跟着火焰的指引。”他的声音因为全力输出能量而发抖，“我能感觉到夜枭的位置。”
露娜搀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风雪更深处走。越往上，空气里那股暗红色的能量就越浓，呼吸时喉咙都带着灼烧感。
大约两小时后，一面几乎是垂直的冰壁出现在他们面前。冰壁表面刻满了符文，和创世之炉上的那些很像。
“是这里。”霜牙的左眼开始流血，那点白焰跳动得更厉害了，“下面……有东西在叫我……”
露娜把手掌按在冰壁上。
胸口的莲印立刻和它产生了共鸣。坚冰无声无息地融化，露出一个向下的螺旋阶梯。
阶梯边缘凝结着诡异的暗红色冰晶，像是有生命的血管一样，在微微搏动。
往下走了大概三百米，空间一下子开阔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冰窟。
正中央，悬浮着半套极其精密复杂的机械装置，样子像是缩小版的创世之炉，但结构看起来更狰狞，表面覆盖着像在蠕动的黑色纹路。
夜枭背对着他们，站在装置前，他的黑袍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己飘动着。
“我算着你们该到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带着机械特有的失真感，“正好赶上开场。”
那装置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冰窟顶部投射出几十幅全息影像：不同世界的景象在里面闪烁，其中也包括露娜的故乡，珊瑚城。
“你以为毁掉主控单元就结束了？”夜枭转过身，露出的那半张脸已经完全晶体化了，“收割协议有七个备份节点。这才只是第一个。”
霜牙的骨笛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响！
冰蓝色的音波像箭一样射向夜枭，但在离他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了。
“没用的，小朋友。”夜枭抬起手，装置射出一道黑光，正中霜牙的胸口，“你的力量来自极北寒渊，而这里——”
霜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暗红色的冰晶。
露娜挥剑砍向那道黑光，星辉剑却像是劈进了粘稠的沥青里，动作变得无比缓慢。
“——就是寒渊的源头。”
夜枭说完了这句话，那只晶体化的手指轻轻点了下空气。更多黑光从装置里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
“初代守序者在这里尝试复制五焰，结果却制造出了更美妙的东西……”
露娜突然明白了：
夜枭不是在重建通道，他是要升级收割协议！他想用清荷当年没完成的实验成果，造出能主动入侵其他世界的武器。
胸前的莲印猛地剧痛起来，像是被火烧。
清荷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银发女子站在同样的位置，手里拿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机械莲花……
“霜牙！”露娜突然大喊，“吹《凝时幻音》最高章！”
少年挣扎着举起骨笛，鲜血从他嘴角流下来。一段从未听过的旋律在冰窟里回荡开来，不是攻击性的音波，而是某种古老的、带着悲怆味道的调子。
夜枭那无形的屏障，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就是现在！
露娜用尽全身力气，把星辉剑猛地插进地面！剑身裂纹中的白色火焰喷涌而出，顺着冰面上刻着的符文蔓延开来。
这不是攻击，而是……激活！
整个冰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夜枭的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那些黑色纹路开始不受控制地重组。
更惊人的是，地面上浮现出一个和露娜胸前一模一样的五瓣莲花印记……这是清荷留下的最后保险。
“不可能！”夜枭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加密协议应该已经——”
“你忘了最关键的。”露娜艰难地走向装置中心，每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一个血脚印，“五焰从来就不是武器……”
她伸手按在装置的核心位置，白色的火焰顺着她的指尖流入机械结构内部。那些黑色纹路像退潮一样消散，露出了内部纯净的银白色材质。
“……它们是钥匙。”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口，装置彻底变了形。
狰狞的外壳剥落，露出了内部精致的莲花结构。夜枭发出不甘心的嘶吼，他那晶体化的身体开始崩解、碎裂。
“备份节点坐标已收录。”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莲花中传出来，听起来赫然是清荷的声音，“开始远程净化程序。”
全息影像里的世界，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了纯净的白光。
夜枭最后挣扎着扑向露娜，却在半路上就化成了粉末。
霜牙的笛声渐渐微弱下去，暗红色的冰晶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子。
露娜跪倒在他身边，把星辉剑柄上那颗冰蓝色的晶体按在他心口。她莲印中的白焰分出一小缕，和晶体融合后，流进了少年体内。
“同进同退。”她轻声说，看着霜牙皮肤上那些暗红色的冰晶慢慢褪去。
冰窟顶部突然投射出陆溟焦急的脸：“露娜！亚特兰的潮汐之门要撑不住了！你们必须立刻——”
通讯到这里戛然而止。
整个冰窟开始猛烈的震动，大块的冰从顶上往下掉。露娜搀扶起半昏迷的霜牙，看向那朵盛开的机械莲花。
“能送我们回家吗？”她轻声问。
莲花的光芒温柔地包裹住两人。在意识被白光完全吞没的前一刻，露娜好像听到了清荷的一声叹息：
“一路平安，孩子们……”
……
珊瑚城的海风，带着她熟悉的咸腥味。
露娜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那个熟悉的贝壳床上，窗外是永恒的海底夜景。
霜牙靠在床边睡着了，左眼上的眼罩换成了新的，上面绣着珊瑚城的纹样。
床头柜上，星辉短剑静静地放在那里。
剑身上的裂纹大部分已经愈合，只是光芒收敛了许多。旁边，还放着一朵小小的机械莲花，花瓣上刻着一行细小的字：
【当所有世界的星光都熄灭时，记得你们自己就是光——陆清荷】
露娜轻轻握住霜牙的手。
少年在睡梦中反过来握紧了她的手，他骨戒上那点白焰的余烬，微微发着亮。
在某个超越维度的虚空里，七个纯净的立方体静静旋转，表面流动着新生的符文。
而在更遥远的星空深处，一场跨越无数世界的复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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