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沈微婉的日子过得格外紧凑。
白日里,她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研读祖母遗留的医术笔记中。
那泛黄的纸页上,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藏着无数行医半生的心血。
笔记内容远比她预想的更珍贵,不仅有常见病症的辨证施治。
更有几页专门记载“解毒”之术的篇章,详细罗列了十余种罕见毒素的症状、溯源及解法。
甚至标注了不同药材的炮制火候与配伍禁忌。
其中一页关于“慢性寒毒”的记载,让她指尖骤然一停。
但见笔记中写道:此毒多藏于温补汤药或贴身衣物中,初时仅畏寒、易倦怠。
久则邪毒深伏,侵及肺腑,引发咳疾,且症状与风寒咳嗽极为相似,寻常医者难辨真伪。
读至此处,沈微婉只觉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心底升起,顺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症状描述……为何读来如此熟悉,字字句句都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既视感?
她蹙眉凝思,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咳疾”、“难辨真伪”这几个字眼,前世的一幕幕景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她被柳如眉设计,跪在慈宁宫的雪地里三个时辰,险些冻毙。
是太后娘娘于心不忍,派人将她扶进内殿,还亲手给她端了一碗姜汤。
彼时的太后,虽已显憔悴,却仍带着几分慈和,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可没过多久,太后便开始频繁咳嗽,起初只是晨起时咳几声,后来竟发展到夜不能寐的地步。
太医们轮番诊治,都诊断为风寒侵肺,开的方子不是润肺止咳,便是温补驱寒。
可太后的病情却日渐沉重,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
咳嗽声也越来越微弱,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至今还记得,太后临终前,殿内一片混乱。
她奉太医之命,匆匆上前更换床边的水盆。就在这时,太后突然睁开眼,枯瘦的手恰好抓住了她的衣袖。
那眼神里满是不甘与疑惑,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仅仅一瞬,那只手便无力地垂落,人也没了气息。
而柳如眉,在太后葬礼上哭得梨花带雨,跪在萧承泽身边。
轻声说:“太后娘娘待咱们恩重如山,如今骤然离世。
我真怕……是有人暗中作祟,扰了娘娘的安宁。”
当时的她,还傻傻地以为柳如眉是真心悲痛,甚至跟着她一起怀疑是宫中其他妃嫔下的毒手。
直到此刻,被笔记上的文字骤然串连,所有她曾目睹却未曾深想的片段。
柳如眉总是“恰好”在太后服药前出现,“细心”地为太后试药。
又在太后咳疾加重时“忧心忡忡”地提议亲自照料汤药。
终于勾勒出一个清晰而骇人的真相!
原来如此!
太后那根本不是普通咳疾,而是有人暗中下了这慢性寒毒!
而那个日日在太后面前嘘寒问暖、掌管着太后汤药起居的柳如眉,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沈微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感让她稍稍冷静了几分。
她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太后给予的那一丝丝温暖,是她在冰冷深宫中感受到的唯一光亮。
可柳如眉,却亲手熄灭了这束光,用最阴毒的手段夺走了太后的性命!
前世的她,识人不清,错把豺狼当良人。
不仅没能为太后和镇国公府报仇,反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复仇的火焰在她眼底熊熊燃烧,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柳如眉有萧承泽撑腰,硬碰硬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她需要步步为营,让这对狗男女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落回桌上的医术笔记。
指尖划过关于“慢性寒毒”的记载,脑中飞速盘算着第一步该如何试探柳如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春桃略显慌乱的呼喊。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春桃捧着一个素色布包,满脸急色地闯进来,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小姐,方才我去前门取您托人买的朱砂,听见两个洒扫的丫鬟在廊下嚼舌根。
说柳如眉昨日一早就去了三皇子府,在书房里哭了快一个时辰,好像是在跟三皇子诉苦呢!”
沈微婉握着笔记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冷意。
柳如眉最擅长的便是扮柔弱、博同情,前世她不知多少次借着这副模样挑拨离间,让自己吃尽苦头。
如今及笄宴上的风波还未平息,她便急着去找萧承泽,无非是想借着三皇子的权势报复自己。
这两人一个觊觎镇国公府的势力,一个记恨自己坏了她的好事。
此前本就早有勾结,如今柳如眉吃了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更是要借及笄宴的余波,急着找萧承泽商议下一步的报复计划。
“知道了。”
沈微婉缓缓放下笔记,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波澜。
“她愿意去诉苦,便让她去。咱们只需让暗线盯着三皇子府的动静,不必急着动手。”
春桃还是放心不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可三皇子本就因为军防图的事记恨小姐,再被柳如眉吹几句枕边风,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咱们!”
沈微婉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
她望着枝桠间的飞鸟,轻声道:“越是不利,咱们越要沉住气。
萧承泽想查镇国公府的军防账本,柳如眉想报复我,他们的目标都摆得明明白白。
只要咱们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就能提前防备。
况且,咱们手里也不是没有筹码。”
她说的筹码,一是祖母的医术笔记,里头不仅有解毒之法。
还有几味能让人暂时失力的药膳方子,若真遇到危急情况,或许能派上用场。
二是已经向工部尚书府递出的联络信号。
刚刚她已让心腹嬷嬷悄悄递了信给宋竹宜,提及当年祖母曾为尚书夫人调理过身体,还救过尚书夫人一命。
她笃信,基于这份旧情,过不了几日,宋竹宜便会给她回信。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丫鬟怯生生的声音。
“大小姐,门房来报,说靖王殿下府里派人送了东西来。
说是给您的请柬,还特意叮嘱要亲手交给您。”
沈微婉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萧景渊怎么会突然给她送请柬?
前世,她只当他是个沉迷享乐、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
可经过青衫男子,还有及笄宴上发现她以假玉佩拒婚时不动声色。
事后又隐晦提出合作,她才惊觉此人深藏不露,绝非表面那般纨绔。
他看似独来独往,对朝堂纷争漠不关心,虽无意中听见父亲提起靖王与三皇子两人关系早已势同水火。
但这样一个心思深沉、连三皇子都要忌惮三分的人。
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向她递出橄榄枝?
是真的想合作对付萧承泽,还是另有所图?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快步走到外间。
门房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锦盒,见她出来,连忙躬身递上。
“大小姐,这是靖王殿下府里的侍卫送来的,说请您务必收下。
侍卫还说,殿下特意交代,让您仔细看看请柬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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