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礼的喧嚣与荣光如同潮水般退去,永和宫恢复了表面的宁静,内里却愈发暗流汹涌。龙凤胎的降生,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打破了后宫乃至前朝微妙的平衡。
康熙的赏赐几乎日日不断,绫罗绸缎、古玩珍奇、田庄铺面,甚至特意下旨,将凌玥的份例比照贵妃份例供给,恩宠之盛,一时无两。他亲自为龙凤胎赐名,阿哥赐名“胤禵”,格格赐名“温宪”。禵,玉名,寓意温润珍贵;温宪,温和而有法度,可见康熙对这对儿女的期许。
这份独一份的荣宠,灼烧着无数人的眼睛。
凌玥产后恢复得极快,不过六七日,便能下床缓步行走,气色红润,身段虽未完全恢复,却更添了几分成熟风韵。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亲自哺乳的次数也较寻常宫妃为多,那蕴含生机的乳汁让两个孩子长得格外健壮,不过半月,便褪去了初生时的红皱,变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胤禛几乎成了永和宫的常客,下学后第一件事便是来看弟妹。他对待胤禵尚能保持兄长的稳重,偶尔会拿着布老虎逗弄一下;但对温宪,却显露出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喜爱,常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吐泡泡,或是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碰她柔软的小手,若温宪对他露出无齿的笑容,他紧绷的小脸上便会难得地绽开一丝浅淡却真实的微笑。
凌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只暗中吩咐乳母和宫女,四阿哥来时,多让温宪与他亲近。血脉亲情,是需要培养的,尤其是胤禛这样心思深沉的孩子,让他对弟妹产生深厚的感情,将来便是稳固的同盟。
这日午后,凌玥正看着乳母给温宪喂奶,胤禛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书,秦顺悄无声息地进来,递上一张小小的纸条。
“娘娘,承乾宫旧址那边,有动静了。”
凌玥展开纸条,上面是秦顺用极细的笔迹写下的几行字:萨满婆子昨夜潜入,停留约半个时辰,携一黑布包裹物出,形迹可疑,已派人尾随。
凌玥指尖微微一捻,纸条便化作了细碎的粉末,飘散在空中。宜妃果然还是动用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黑布包裹?怕是用来行巫蛊厌胜之法的偶人或是其他邪物。
“知道了。让我们的人撤回来,不必再跟,以免打草惊蛇。”凌玥淡淡道。知道了方向,她便有了防备,具体是什么,反而不重要了。在绝对的掌控力面前,任何魑魅魍魉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秦顺躬身应下,又道:“还有一事……延禧宫那边,惠妃娘娘的禁足期将满。纳喇氏一族近日在朝中颇为活跃,尤其是明珠大人,多次在皇上面前提及大阿哥骑射精进,颇有太祖太宗之风。”
凌玥眸光一冷。惠妃这是要出来了?纳喇·明珠如此急切地为大阿哥造势,是想借着龙凤胎带来的“祥瑞”东风,顺势将大阿哥也推上去?还是想借此冲淡宜妃可能暴露带来的影响?
“本宫知道了。”凌玥语气不变,“皇上圣心独断,自有考量。”
她不会在此时去触康熙的霉头。惠妃解禁是康熙的旨意,纳喇氏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非一时可动摇。眼下,稳住自身,保护好两个孩子,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日后的清晨,凌玥刚起身,正准备用早膳,挽月便急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发白:“娘娘,不好了……小格格……小格格身上起了些红疹,有些发热,哭闹不止!”
凌玥心中猛地一沉,立刻起身往暖阁走去。温宪被乳母抱在怀里,小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原本光滑白嫩的小胳膊和脖颈处,果然起了不少细密的红色疹子,她不舒服地扭动着,哭声也比平日虚弱。
“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请了太医?”凌玥一边伸手探向女儿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一边冷静地问道。她的指尖悄然渡过去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之力,护住女儿的心脉。
“就……就刚才喂奶时发现的。已经让人去请孙太医了!”乳母吓得声音发抖。
凌玥目光锐利地扫过乳母,又看向暖阁内的陈设,最后落在温宪襁褓的布料和一旁小摇床的锦被上。她的草木感知瞬间提升到极致,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气息。
没有毒物,没有异常香料……那这突如其来的疹子和高热……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乳母胸前衣襟上一处不起眼的、带着些许奶渍和……极淡极淡的茉莉花香气的地方。
“你今日,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茉莉花?”凌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乳母一愣,仔细回想,猛地想起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回……回娘娘……奴婢今日早起,去内务府领份例时,遇到翊坤宫的采买宫女,她……她塞给了奴婢一小盒新进的茉莉头油,说……说是给奴婢用的……奴婢闻着香,就……就抹了一点在头发上……”
翊坤宫!茉莉头油!
凌玥眼中寒光骤现!温宪天生对茉莉花香有些敏感,此事只有永和宫几个贴身伺候的人知晓!宜妃是如何得知?还如此精准地利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乳母下手!虽不致命,却足以让孩子受一番罪,若诊治不及时,甚至可能留下病根!好阴损的手段!
“将那头油拿来!”凌玥厉声道。
很快,一小盒精致的茉莉头油被取来。凌玥打开一嗅,那浓郁的茉莉花香下,果然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能诱发小儿急疹和发热的药气!若非她对植物气息敏感至极,几乎难以察觉!
“将这贱婢拉下去,仔细审问!”凌玥指着那面如死灰的乳母,对秦顺吩咐道,随即又对挽月说,“去,将小格格日常所用之物,所有经手之人,都给本宫彻查一遍!”
“嗻!”
孙太医很快赶来,仔细诊脉后,确认是外物引发的急疹高热,开了疏散发表的方子,并道:“幸而发现得早,格格底子也好,好生调理,应无大碍。”
凌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看着女儿因不适而皱起的小脸,心中涌起滔天怒意。宜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将毒手伸向了这么小的孩子!
她坐在摇篮边,轻轻握着女儿滚烫的小手,将温和的生机之力缓缓输入,温宪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些许。
康熙闻讯赶来,见到小女儿这般模样,又是心疼又是震怒:“查!给朕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恶毒,连襁褓婴儿都不放过!”
凌玥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声音带着哽咽:“皇上……温宪还这么小……是臣妾没有护好她……”
“与你无关!”康熙揽住她的肩膀,语气斩钉截铁,“是那些包藏祸心之人太过歹毒!朕绝不会轻饶!”
很快,秦顺来回禀,那乳母受不住刑,招认了接受翊坤宫宫女贿赂,故意使用那头油之事。证据再次指向翊坤宫!
康熙脸色铁青,当即下旨:“宜妃郭络罗氏,御下不严,德行有亏,即日起降为宜嫔,禁足翊坤宫,无朕旨意,不得外出!翊坤宫一应宫人,交由慎刑司严审!”
旨意一下,六宫震动。妃降为嫔,虽只是一级,却是地位和宠爱的巨大滑坡,更是帝王厌弃的明确信号。
凌玥听着外面的动静,轻轻拍抚着渐渐入睡的温宪。
宜妃……不,现在是宜嫔了。这一局,她又赢了。不仅揪出了内鬼,让女儿化险为夷,更借此机会,重重地打击了宜妃的气焰。
但是,她心里清楚,这远未结束。惠妃即将解禁,前朝纳喇氏虎视眈眈,其他妃嫔亦在暗中窥伺。而她的胤禵和温宪,从此便正式进入了这波谲云诡的宫廷战场中心。
她低头,看着女儿睡梦中仍微微蹙起的小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锋芒。
来吧,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她倒要看看,在这深宫之中,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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