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违背颐养之道,守持正固也有凶险,十年不能有所作为,没有利益。
含义: 长期违背颐养原则(拂颐),即使动机纯正,也会导致凶险,多年难以翻身,无所利。象征颐养错误积重难返,需彻底反思。
六三故事:
孤峰求药的惨剧,像一场冰冷刺骨的暴雨,将稷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焦灼的火焰,彻底浇灭了。
连同被浇灭的,似乎还有他全部的心气。
他被救回部落后的恢复期,比第一次更加漫长。剧毒的残余效力持续侵蚀着他的脏腑,暴雨带来的寒气仿佛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老医师耗费了巨大的心力,用了无数珍贵的草药,才勉强将他从鬼门关拉回,保住了性命。
但这一次,稷的眼神变了。
曾经那份即使走错路、却也炽热无比的“想要变强”的渴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灰暗与麻木。
他变得异常沉默,终日蜷缩在自家的茅屋里,或是坐在能晒到太阳的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一坐就是一整天。
族人们起初是同情和关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同情渐渐掺杂了别的意味。
“唉,好好的孩子,算是废了……”
“两次了,都是自己作死,看来真是命该如此。”
“以后啊,就当个闲人养着吧,别给部落再添乱就行了。”
这些或惋惜或抱怨的低语,如同细密的针,无声地刺穿着稷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他不再进行“灵龟吐纳”,觉得那毫无意义。他也不再关注任何与强身健体有关的事情。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情绪,如同沼泽里的毒瘴,在他心底弥漫开来。
“既然无论如何努力都是错,无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这废物的本质,那还挣扎什么?不如……算了吧。”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充满了诱惑性的放弃。
他开始用一种近乎放纵的方式,来麻痹自己,来对抗内心的痛苦和外界无声的压力。
他不再满足于母亲准备的清淡饮食。他开始渴望味道浓烈、能带来短暂刺激的食物。
他央求母亲多放盐巴,多给油脂。部落里分配食物时,他会盯着那些肥腻的肉块,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望。
起初,母亲心疼他,会尽量满足他。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些以往医师严令禁止的油腻食物,脸上似乎有了一丝血色(其实是虚火),母亲心中甚至有一丝虚假的宽慰。
但很快,这种“口腹之欲”就失控了。
稷的食量变得惊人。他不再是为了生存而吃,而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和痛苦而吃。
他吃得很快,很急,腮帮鼓胀,仿佛要通过这种原始的吞咽动作,将所有的挫败、自卑和绝望都吞进肚子里,彻底埋葬。
除了吃,他就是睡。日上三竿不起,太阳刚落山就又蜷缩回草铺上。
他彻底疏于任何形式的锻炼,连走路都变得懒洋洋,能坐不站,能躺不坐。
他自以为这是在“享受生活”,是在“顺应本性”,用一种消极的、放弃抵抗的姿态,来面对这个对他而言过于艰难的世界。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正是在拂颐——长期、持续地违背着最基本的颐养之道!
身体的滋养需要洁净、适度的食物和规律的活动,而他反其道而行之,用肥甘厚味壅塞脾胃,用懈怠静止阻碍气血。
精神的滋养需要正向的意念和积极的追求,而他则沉浸在自我放逐的泥潭中,任由负面情绪滋生蔓延。
几年光阴,就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放纵”中,飞速流逝。
当年的少年身形,如同发了面的馒头般,不可抑制地膨胀起来。
曾经的瘦弱被一种虚浮的肥胖所取代。他的脸颊圆润而松弛,腰腹堆起了赘肉,手臂和双腿也变得粗壮却绵软无力。
然而,这种“胖”并非健康强壮的象征。他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黄白色,缺乏光泽。稍微走快几步,就会气喘吁吁,虚汗淋漓。精神更是萎靡不振,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部落里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丰收祭”,需要所有青壮年参与抬着巨大的图腾柱巡游,以示对大地母神的感恩和来年丰收的祈愿。
这是荣耀,也是责任。
往年,即使稷体弱无法参与重活,也会在一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整理祭品,或者帮着照看火堆。
但这一年,当首领青松按照惯例召集人手时,看着体型臃肿、眼神躲闪的稷,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参与。
那无声的 exclusion,比任何斥责都让稷感到刺痛。
狩猎队出发,他只能远远看着。
建造新的储藏窖,他试着想去帮忙搬几块土坯,却差点因脚下虚浮而摔倒,引来旁人隐晦的嘲笑和迅速的被替代。
他甚至无法完整地跟随采集队走完一趟来回,中途就需要休息,成为别人的拖累。
他成了部落里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一个“无用之人”。
部落的重大活动,他均无法参与(十年勿用)。他仿佛被隔绝在了那个充满活力、不断前行的集体之外。
起初,那种“放弃”带来的短暂麻痹感,还能让他浑浑噩噩。但当这种“无用”和“被边缘化”成为日常,一种更深沉的痛苦开始噬咬他的内心。
他看着同龄的伙伴们逐渐成为部落的支柱,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的自信和承担责任的荣光,再看着自己这具沉重、虚浮、不听使唤的躯壳……
一种名为“绝望”的毒草,在他心中疯狂生长。
他并非没有“贞心”,并非从一开始就自甘堕落。他内心深处,那份渴望被认可、渴望有价值的心,其实从未真正死去。
但此刻,他只觉得前路一片漆黑。自己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两边是绝望的高墙,回头望去,来路也已模糊不清。
他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缠住,越挣扎,缠得越紧,窒息感越强。
这就是凶!是长期拂颐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凶险!这种凶险,不仅在于身体的衰败,更在于精神的枯萎和存在价值的丧失。
即使他此刻想要“守持正固”(贞),那颗被肥腻食物和懈怠生活麻痹已久的心,那具被毒素和放纵摧残已久的身体,还能支撑他走回正途吗?
他看不到任何希望(无攸利)。
在一个黄昏,稷独自一人,蹒跚地走到部落边缘的小溪旁。
水中倒映出他臃肿不堪、神情颓丧的影子。他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
就在这时,老医师拄着拐杖,缓缓走到了他身边。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和他一起,看着水中那个扭曲的倒影。
许久,医师才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痛惜和无奈。
“稷啊……”医师的声音苍老得像是随时会随风散去,“拂颐日久,如树根腐朽。”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溪边一棵叶子枯黄、行将就木的老树。
“你看这树,外表枝干尚在,但内里的根系已经烂了。就算它还想向着阳光生长(贞),还能做得到吗?”
“你这些年,看似在‘享受’,实则是在用肥甘油腻堵塞你的经脉,用懈怠静止凝固你的气血,用绝望麻木侵蚀你的精神。你这副身心的‘根’,已经快要烂掉了。”
医师转过头,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眼睛直视着稷空洞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纵有贞心,亦难回天。”
“照此下去,十年之内,恐无可用。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医师不再多言,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离开了。那背影,充满了对一个可能就此沉沦的生命深深的无力感。
“树根腐朽……纵有贞心,亦难回天……十年勿用……”
医师的话,如同最后一块巨石,轰然砸在稷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
他看着水中那个陌生而可悲的倒影,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渴望,曾经的挣扎,以及这数年来自我放逐的浑噩岁月……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恐惧,猛地攫住了他!
他不要这样!不要像那棵烂根的树一样,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缓慢而屈辱地腐烂、消亡!
他不要真的在未来十年,甚至更久,都作为一个“无用之人”活着!
这一次的绝望,与以往不同。它不是导向更深的沉沦,而是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人,在坠落前那一刻,爆发出的一声源自生命本能的、不甘的嘶吼!
这嘶吼在他体内震荡,冲垮了那层自欺欺人的麻木外壳,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却依然想要跳动的真心。
彻底反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第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浓重的迷雾。
他知道了,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等待他的,只有万劫不复的凶险,和漫长而无价值的“十年勿用”。
他的颐养之路,在经历了模仿的凶险、冒进的凶险之后,陷入了最为深沉也最为危险的——长期背离正道、积重难返的凶险之中。
通过稷在接连受挫后心灰意冷,长期自我放纵,暴饮暴食,疏于锻炼,导致身体虚胖无力、精神萎靡,被部落边缘化、视为“无用之人”的经历,深刻阐释了颐卦六三爻辞“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的严峻警示。稷数年间持续违背颐养之道(拂颐),即使其本性并非甘于堕落(贞),也导致了身心衰败的凶险局面(凶),致使多年难以承担重任(十年勿用),看不到任何益处(无攸利)。此章揭示:颐养之路一旦长期偏离正轨,错误积重难返,即便内心尚有正向火花,也极难扭转颓势,会导致个体价值丧失和长远发展的彻底停滞,唯有触底反弹、进行彻底而深刻的反思,才有可能寻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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