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塘书荷的失火事件让整个村子闹腾了起来,成了全村的热门话题。
大火过后,荷叶塘的学堂也成了一片废墟。
村民们纷纷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学堂里的书桌、书籍都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梁柱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这学堂啊,真是倒霉!”村民老王摇着头说道,“要不是那些树木惹的祸,也不至于烧成这样。”
“可不,纪夫子说了,那树木生在学堂,也有灵性,硬是不让砍,说什么融于自然,咱村长赵标还真是背,这次可算是闹大了。”另一个村民接话道。
赵标是村长,平时村子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做主。
但这次失火事件一出,村子里开始议论纷纷,矛头也指向了他。
事情还得从之前说起——赵标早就想把学堂周围的杂七杂八的树木砍了,觉得这些树木不仅占地方,还容易引发火灾。
纪夫子则坚持认为,这些树木能遮阳挡风,尤其是盛夏之际;另外,这松树给学堂多了生机。
当时,学堂外场烧野草失火,火舌卷着风势很快蔓延到学堂,而那些树木则成了火焰的助燃剂。
纪夫子眼看着学堂化为灰烬,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赵标的鼻子就开骂:“赵标!你当初要是早一点把外场的草给烧了,还会有这档子事?现在倒好,学堂全没了!而且,我曾多次告诫你,锄草不是烧草,你省了事一把火,我们遭了殃。”
赵标一听这话,脸上也挂不住了,嘴硬道:“夫子,你别光说我!要不是你最初拦着不让砍树,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再说了,谁知道这火顺着风,会烧得这么大!”
纪夫子哪里肯让步,声音更大了:“失职!作为村长,夏天失火这种事你就不防备?光想着树碍事,现在学堂没了,打算让学生们去哪儿读书?”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村子里的大事小情瞬间成了两人之间的拉锯战。
纪夫子气得直拍桌子,扬言要离开松村。“我再也不在这里待了!学堂都成灰了,还让我怎么教书?我这就走!”
赵标一听这话,心里也慌了。
村民们不敢明着掺和,在背后偷偷议论的却不少。
“你说咱们村长,这次是真栽了吧?”一位大婶低声说道。
“可不是嘛,这事儿真怪他疏忽,纪夫子这么一走,咱孩子可没地儿读书了。”另一位村民无奈道。
要是纪夫子真的走了,这松村的孩子们可就没有教书先生了。
纪夫子的名声可是在这一带响当当的,教书教得好,连村上的几个有钱人家也都把孩子送到他这儿来读书。
如果纪夫子走了,不仅学堂荒废,村子里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于是,事后几日,赵标连忙放下架子,硬着头皮去找纪夫子赔不是。
“哎呀,夫子,这事儿真是我的错,咱们别计较了。这学堂肯定还得重修啊,我都安排好了,咱还得请你继续教书,不能让孩子们耽误了学业呀!”
纪夫子冷哼一声,抬眼看着赵标:“你也是明事理的人,这次是你的疏忽,学堂重建必须要上心。”
赵标满脸堆笑,连连赔礼:“夫子说得对,都是我的疏忽。不过,这次重修学堂,我保证一定不会再出问题了。”
“哼,那你如何重修学堂?”纪夫子试探性问道。
赵标连忙点头:“这次咱学聪明了,我已经请人设计好了新学堂,水渠直接引进来,学堂后面还要装个水车,这样以后再有火灾,水能直接隔离着,不至于再把学堂烧了。”
纪夫子听着这番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冷冷道:“行吧,这次算你有点头脑。不过你可记住了,以后再有这么糊涂的事,我可真就走了!”
赵标满头冷汗地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夫子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最终,在赵标的软磨硬泡之下,纪夫子勉强同意留下来。
村子里的人也松了口气,毕竟纪夫子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要是他一走,村子里的孩子们就真成了“无学可上”的尴尬局面。
一个月后,新的学堂在旧址上重新盖了起来。
原来的外场还引入了水渠,还在后面安置了个大水车。
水车转得欢快,村民们看到这新学堂,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纪夫子则是觉得这次赵标总算干了件靠谱的事。站在学堂前,看着新盖的房屋,心里多少也有了些安慰,毕竟,再大的矛盾也比不上孩子们的学业重要。
“这下好了,学堂有水隔火,再也不怕着火了!”村民们笑着议论道。
这段时间,徐花也从城里探亲回来。
这一路来回,靠脚力和人结伴走,来回也要二十多天,再加上徐花还在城里待上了一些时日。
回来的时候,徐花还带了不少伴手礼,篮子里有一些庙宇没用完的香烛,那些红色蜡烛画着不少难以辨识的符文。
李骏对此,自然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徐花带了一个珍珠项链给李艳艳,这是长子李泽华送的,徐花悄悄塞给李艳艳。
李艳艳拿到手后,十分开心,跑出去跟隔壁小姐妹们炫耀去了。
李骏听徐花说,哥哥李泽华,在城里当学徒,学了手艺,让店主很喜欢,准备把他当骨干培养,还说了很多西平城里新奇玩意儿,让李骏好一阵向往。
李泽华不怎么喜欢自己弟弟,自然也没有礼物让徐花带给李骏。
李骏年少,也不清楚李泽华的想法。
李三则在一边听着,默不作声,一口口,拿着烟袋抽着。
“怎么了?骏儿?你怎么不开心?”徐花看着蹲在一边嘟着嘴的李骏。
这父子俩,一个皱着眉头吸大烟,一个嘟着嘴闹脾气。
“娘,你走的那天,那只银色的松鼠也走了,不见了。”
徐花,心中嘀咕着,这松鼠估计被李三给...转头便对李骏说道:“松鼠也要回家的呀,是因为这个事情不开心么?”
“我...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松鼠要回家,它的家被烧毁了,它没有家了。”
“也许它去它妈的家了...”
“你怎么知道它有妈妈...”
“没有妈妈,哪里来的小松鼠”
“可是,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带来的小动物都会不见了...”
李三站了起来,去院子内拿着猎具出门,眼神瞪了一下徐花。
徐花有点心虚,也有点不耐烦,说道,“你怎么有这么多为什么?动物也是有腿的,就不能自己跑了。过两天,学堂又要重新上课了,你这几天有没有在识字!”
李骏,眉头一挑,听出了徐花的火气,连忙跑回了里屋。
徐花远远看着李三出门,心中嘀咕着:“你的小动物,还不是被你爸拿去当诱饵了。”
不禁摇了摇头。
“娘...”过了一会儿,李骏又出现在眼前。
“怎么了?”徐花整理从城里带回来的李泽华的衣服,有的衣服小了, 还破了几个洞,但是补几个洞,然后改小裁缝一下,给李骏穿还是行的。
李骏笑眯眯的拿出那个棕色带着银光的松果,说道,“这个松果摸着好舒服,你能不能把它串起来,用编绳,我想挂在脖子上。”
徐花摸了摸这松果,温润光滑,让人舒服,颜色棕色略微带银,和那些松果全然两样,心中好奇。
但也没多言,依了李骏,把松果用编绳给串了起来,挂在了李骏脖子上。
看着李骏贼兮兮的笑,徐花顿时明白,他是羡慕姐姐李艳艳有珍珠项链礼物,而他却只有哥哥破衣服。
虽然她悄悄把珍珠项链塞给李艳艳,但是怎么逃得过眼尖的李骏。
徐花有点内疚,便把里糖准备送亲戚的零食拿了一小盒出来。
“这是你哥哥给你带的,你自己拿屋子里慢慢吃,别让你姐姐看到了。”
“哦,吼吼,谢谢哥哥,谢谢娘!”李骏连忙拿过零食,一闪没,回了房间。
夜晚,松村的风从西山吹来,卷着落叶沙沙作响,屋外枯枝在李骏的窗棂轻轻拍打。
李骏睡前往嘴里塞了一块酥糖,甜滋滋的,李骏咬得满嘴香,这些零食他舍不得吃完。
剩下的,他小心翼翼藏进了枕头底下,还用手压了压,确定藏得牢牢实实,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闭上眼,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睡了过去。
夜色渐深,星光透过窗棂洒落,闪烁如鳞。一道极其细微的银光在窗外浮现,肉眼难辨,悄无声息地穿过窗纸,没入了李骏胸前那颗一直戴着的松果坠子。松果泛起微光,仿佛有什么力量在缓缓苏醒。
就在这时,李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松村的林子比平日大了百倍不止,而他整个人也变得巴掌大小。他站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上,脚下轻轻一蹬,身体飘然飞起,轻盈地落在一根横生的树枝上。
李骏抬头,赫然看到那只渐银色的松鼠,正笑眯眯地朝他挥爪。它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尾巴蓬松如云。
“小松鼠?!”李骏一愣,随即扑了上去,“你去哪里了呀!”
渐银色的松鼠,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背上,随后带着李骏,穿行在树枝之间,微风拂面,好不快活。
李骏趴在松鼠背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还吃到了各种从未见过的坚果,有带着蜜味的黑牙果,有脆得像冰渣的栗果,还有一颗像糖一样甜的果核。
“这些……哪来的啊?”李骏嘴里含着果子含糊不清地问。
松鼠挠了挠头。
李骏还想说什么,眼前景象开始模糊,他只觉眼皮一沉,身子越来越重。下一刻,他睁开了眼。
天已经亮了,外院已经结霜。
他伸手去摸枕头底下——“嘻嘻嘻”糖果还在,不过,小松鼠去哪里了呢?
这之后,没过几日,李骏就接到通知——要和其他孩子一同回书荷学堂上课了。
纪夫子还是那副老样子,眼角眉梢仿佛长年刻着书卷气,一只手拿书卷,一只手拎茶壶,听谁答错一字,便要上来罚站。
“李骏,你读这段——”
李骏一个哆嗦,站起身,眼睛瞪着书页:“……。”
“嗯?你不会?。”
“呃……呃……”李骏的额头开始冒汗了,“地、地势坤……”
“你也上来站着。”纪夫子淡淡道。
“哦...”
李骏只得低头上前,嘴里含糊不清,心里早把书塞进柴火堆里烧了一遍。
更糟糕的是,每当他在课堂偷懒,窗外就会有一群山雀扑棱棱地飞过来,停在窗棂上叽叽喳喳地叫。李骏怀疑这些山雀都来看他笑话!
回到家中,李三看到儿子一脸蔫巴的样子,窝火。
“你这小子,读书都读成枯草样,真是白给你喂饭了,你要再这么下去,还不如去种田。”
“爹……”李骏哭丧着脸,“我真的努力了……”
李三“哼”了一声,从墙角取来那根“罚藤”。
李骏一看,扭头就跑。
李三拔腿追了出去,李骏在村口绕着鸡圈狂奔。
村里老人们坐在树下一边嗑瓜子一边笑。
“这孩子,腿脚可真利索。”
“别说,还真像我年轻时候那股子精劲儿。”
“得了吧你,年轻时候你连山坡都爬不动。”
阳光照在村口,李骏跑得气喘吁吁,怀里的松果微微发热。
这一年,李骏的字认得多,但一读经就磕磕绊绊,读书成了他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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