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玄玑八卦盘上那如同心律不齐般闪烁的空间“疤痕”指引,以及苏小萌无人机阵列在前方如同夜航信标般划出的能量轨迹,小队在幽暗复杂的溶洞系统中艰难穿行。
这地方的通道像是某个醉酒的巨人随手掏出来的,毫无规律可言。一会儿需要侧身挤过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一会儿又得攀爬近乎垂直的湿滑岩壁,时不时还有地下暗河拦路,河水冰冷刺骨,且蕴含着微弱的能量侵蚀,王铁柱那身“玄武重甲”踩进去,都能听到“滋滋”的轻微腐蚀声。
“这路况,考驾照的S弯都没这么离谱!”王铁柱一边小心翼翼地背着陈铭,一边吐槽,生怕动作大点把背上这位刚“修复”好的队友给颠簸散了架。
“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重力参数存在轻微异常波动,建议每一步都确认落脚点承重。”苏小萌冷静地播报着环境数据,她的几架“天眼”无人机如同工蜂般在前方探路,时不时用低能量光束标记出潜在的塌陷区或能量陷阱。
玄玑则全程保持着“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同款皱眉表情,手中的八卦盘光芒忽明忽暗,指针疯狂摇摆。“这地方的‘空间褶皱’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还打结!能量流向乱七八糟,像是在一个得了严重肠胃炎的超凡生物肠子里钻……”
凌霜依旧沉默寡言,但她的剑意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任何试图靠近的、带有恶意的能量波动,无论是从岩壁渗出,还是从地下潜行,都会在靠近小队三丈范围时,被无形的剑气悄无声息地绞碎,连个泡都冒不出来。这效率,堪比全自动、高精准的“人形杀虫剂”。
朱北走在队伍中段,一边维持着混沌元婴的稳定运转,抵抗着无处不在的空间压力和能量侵蚀,一边分神关注着“龙骧”终端上陈铭的生命体征和前方苏小萌共享的环境扫描图。他感觉自己像个同时开着十几个后台程序还挂着大型网游的电脑,cpU(脑子)和内存(神识)都快烧了。
“我说,咱们这算不算是‘付费测试员’?龙组这是把咱们当人肉探路石了啊!”朱北忍不住在团队频道里吐槽,“这SSS级副本,连个小地图都不给,全靠盲人摸象,差评!”
林晓雅闻言,轻声安慰道:“顾问,龙组提供的设备和情报已经是最高级别了。只是这葬仙谷……太过诡异。”
“俺觉得也是!”王铁柱接口,“再说了,盟主,有您在,俺们心里踏实!您就是咱们的‘人形自走外挂’!”
朱北:“……” 谢谢,有被孝到。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跋涉(感觉像走了两天),前方的通道终于出现了变化。不再是天然溶洞,而是变成了……一种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融合而成的怪异结构。岩石与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具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肉质组织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陈铭描述过的甜腻气味。
“注意!已接近目标区域!”苏小萌的声音带着警惕,“环境参数突变,生物活性读数显着升高!空间褶皱‘疤痕’能量残留强度达到峰值!”
玄玑猛地停下脚步,八卦盘上的指针如同抽风般指向左侧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覆盖着暗红色脉络的岩壁。“就是这里!空间‘疤痕’最密集的区域!入口……或者说曾经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王铁柱将陈铭轻轻放下,交由林晓雅照顾,自己则紧握撼山槌,顶在最前面。凌霜剑未出鞘,但周身剑气已然勃发,将那股甜腻气味隔绝在外。苏小萌的无人机呈扇形散开,能量探测光束如同梳子般扫描着那面岩壁。
朱北走到岩壁前,伸出手,没有直接触碰,而是运转混沌真气,缓缓感知。
刹那间,他仿佛“听”到了这片空间的“呻吟”。无数细碎、混乱的空间波纹在这里交织、碰撞、撕裂又勉强粘合。那种感觉,就像站在一个年久失修、随时可能崩溃的堤坝面前,能清晰地感受到后面汹涌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
“入口不稳定,是间歇性开启的。”朱北收回手,脸色凝重,“而且……我感觉它后面‘看门’的东西,脾气不太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面覆盖着暗红色脉络的岩壁,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一个边缘极不规则、内部光影扭曲、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洞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洞口内部,隐约可见并非漆黑的虚空,而是……一片光怪陆离、色彩饱和度极高的诡异景象!扭曲的、如同内脏器官般的粉色肉壁,流淌着荧光绿色液体的“河流”,天空中悬挂着几个大小不一、如同眼球般缓缓转动的发光球体……
浓烈的、甜腻到发齁的气味如同实质般从洞口涌出,即使有“清心灵窍散”和护体真气隔绝,依旧让众人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恶心。
“好家伙!这视觉冲击力,堪比劣质页游的登录界面!”王铁柱咧了咧嘴,“进去怕不是要掉SAN值(理智值)?”
“目标异空间入口已确认!”苏小萌语速极快,“内部能量读数混乱度极高,生命反应信号……无法准确识别,存在大量干扰!空间坐标锚定程序启动……遭遇强烈干扰!无法稳定锁定!”
“入口稳定性正在快速衰减!”玄玑盯着那不断扭曲、仿佛随时会闭合的洞口,急声道,“最多维持三十息!”
“没时间犹豫了!”朱北当机立断,“老玄,小萌,想办法留下空间信标!其他人,跟我冲!记住进去后的战术安排!铁柱,开盾!凌霜,准备清场!”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王铁柱低吼一声,“玄武重甲”上所有防御符文瞬间点亮,他如同一个人形坦克,率先顶着那令人不适的气息,冲进了那光怪陆离的洞口!
朱北紧随其后,混沌真气护住全身。
凌霜剑光一闪,人随剑走,后发先至,瞬间没入。
林晓雅扶着陈铭,苏小萌和玄玑一边尝试布设简易的空间信标,一边也咬牙冲了进去。
就在玄玑最后一个踏入,他手中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符文石刚刚脱手,试图粘附在洞口边缘时——
那洞口如同被惊扰的捕蝇草,猛地收缩!瞬间闭合!
符文石在最后一刻爆开,化作一点微不可察的光芒,融入了那片恢复“正常”的、覆盖着暗红色脉络的岩壁之中。
……
穿过洞口的感觉,比之前经历的空间跃迁还要糟糕一万倍。
那不仅仅是失重和扭曲,更像是在一瞬间被扔进了高速运转的洗衣机,同时还被泼了一身粘稠的、甜腻的胶水。各种混乱的色彩、声音、气味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所有人的感官。
当这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感觉终于消退,众人脚踏实地(或者说,踩到了某种富有弹性、微微搏动的“地面”)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朱北,也忍不住倒吸一口……甜腻的空气。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活着的生物的腹腔内部。
头顶是微微起伏的、布满粗大血管状结构的肉红色“天空”,那些血管中流淌着发出幽光的液体。四周是同样质感的、不断缓慢蠕动的“墙壁”,上面还点缀着一些会自主开合、如同呼吸孔一般的结构,甜腻的气味正是从那里浓郁地散发出来。脚下是类似菌毯的、暗紫色的柔软地面,踩上去会微微下陷,并渗出少许粘液。
远处,可以看到一些扭曲的、像是骨骼又像是晶体构成的“景观”,以及那条散发着荧光绿的、缓缓流淌的“河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低频的、仿佛来自巨兽体内的嗡鸣声。
整个空间的光源,来自那些悬挂在“天空”中、如同巨大眼球般缓缓转动的发光球体,它们投下的光线变幻不定,让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极不真实。
“我们……这是被什么东西……给吞了?”王铁柱看着周围这掉SAN值的环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冲击。
“生物活性空间确认。”苏小萌强忍着不适,快速操作着终端,但屏幕上的数据乱码频出,“探测设备受到严重干扰,精度下降70%以上!无法建立有效环境模型!”
玄玑脸色发白,他的八卦盘在这里几乎成了摆设,指针疯狂乱转,根本无法定位。“空间法则……被扭曲了!这里的上下左右,甚至时间流速,都可能和我们认知的不同!”
林晓雅立刻检查陈铭的状态,发现他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紧紧皱着,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这里的环境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她又迅速为每人补充了一颗“清心灵窍散”。
凌霜则是第一时间释放剑气,在众人周围形成一个无形的剑域,将试图从肉壁和菌毯地面渗透过来的微弱侵蚀性能量隔绝在外。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冰冷,显然维持剑域在这里消耗不小。
朱北运转混沌元婴,努力适应着这里混乱至极的能量环境。他发现自己元婴对这里能量的“亲和感”更强了,甚至隐隐有一丝……“食欲”?这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都稳住!”朱北沉声道,“既然进来了,就别慌!按计划行事!小萌,老玄,优先尝试建立内部空间定位和寻找出口线索!铁柱,凌霜,警戒!晓雅,照顾好陈铭和自己!”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镇定力量,让有些慌乱的众人迅速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众人侧前方的肉壁,如同融化般蠕动起来,紧接着,数道漆黑的、没有固定形态的“影子”,如同从墙壁里渗出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然后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小队“流淌”过来!
它们没有五官,没有肢体,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恶意锁定了自己!
“影子!是陈铭说的影子!”王铁柱低吼一声,撼山槌上土黄色光芒凝聚。
“物理攻击效果有限,注意能量吸收特性!”朱北提醒道,同时指尖已然凝聚起一缕淡金色的元婴真火。
凌霜没有废话,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苍白剑气如同闪电般射出,精准地命中其中一道影子!
“噗!”
剑气穿透而过,将那影子瞬间打散成一团翻滚的黑雾!然而,那黑雾仅仅停滞了不到一息,便再次开始凝聚!
“果然能重组!”玄玑惊呼。
与此同时,另外几道影子已经如同鬼魅般贴近!王铁柱怒吼一声,撼山槌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出!厚重的槌风将两道影子砸得扭曲溃散,但同样,它们也在快速重组,并且……似乎吸收了部分撼山槌的能量,重组后的颜色更深了一些!
“它们真的在吸收能量!”苏小萌通过设备观测到了能量流动。
朱北眼神一凝,屈指一弹,那缕元婴真火如同拥有灵性般,射入一道刚刚凝聚成型的影子核心!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那影子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众人是直接感应到精神层面的波动),瞬间汽化,彻底消失,连一丝残留都没有!
“盟主牛逼!还得是您这专业对口!”王铁柱见状大喜。
凌霜也改变了策略,她的剑气不再追求一次性击散,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剑丝,如同织网般将两道影子层层缠绕、切割!剑丝上蕴含的至纯剑意不断磨灭着影子的本质,虽然速度稍慢,但被切割开的部分无法再重组,最终也彻底消散。
然而,影子的数量似乎源源不断!更多的影子从四周的肉壁中渗出,如同潮水般涌来!而且,它们似乎学聪明了,开始分散,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甚至试图绕过前排的王铁柱和凌霜,直接攻击后方的苏小萌、玄玑和林晓雅!
“数量太多了!这样下去会被耗死!”玄玑急道,他试图布置一个小型困阵,但这里的空间法则太诡异,阵法刚成型就扭曲崩坏。
苏小萌操控着无人机,发射出低能量的净化光束,对影子有一定抑制作用,但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林晓雅一边护着陈铭,一边施展木系法术,在地面催生出带着净化效果的藤蔓,缠绕限制影子的移动,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朱北看着越来越多的影子,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的元婴真火和凌霜的极致剑意虽然有效,但消耗也大。
“得想个办法……擒贼先擒王?或者……找到它们的‘刷新点’?”朱北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蠕动的肉壁。
突然,他注意到,那些影子似乎都是从肉壁上某些特定的、颜色更深的区域“渗出”的。而且,当影子被消灭时,那些区域会微不可察地波动一下。
“小萌!扫描那些颜色更深的肉壁区域!老玄,感应那里的空间和能量异常!”朱北立刻下令。
“明白!”两人立刻行动。
很快,苏小萌锁定了几处能量汇聚点:“发现高浓度负面能量节点!疑似影子生物的‘巢穴’或‘生成器’!”
“空间结构在那里呈现‘溃疡’状!”玄玑也确认道,“像是这个活性空间的‘伤口’或者……‘排泄口’!”
“就是那里了!”朱北眼中精光一闪,“铁柱,凌霜,掩护我!我去把它们的‘老窝’端了!”
话音未落,朱北身形一动,混沌真气包裹全身,如同离弦之箭,直接冲向最近的一处能量节点!所过之处,试图阻拦的影子,都被他周身缭绕的混沌气流直接撞散、湮灭!
“盟主小心!”王铁柱大吼着,撼山槌狂舞,将试图从侧面扑向朱北的影子砸开。
凌霜剑指连点,数道剑气如同精准的狙击,将远处肉壁上刚刚渗出的影子提前击溃,为朱北清理出一条通道!
朱北瞬间冲到那处颜色深暗、微微搏动的肉壁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浓郁负面能量和空间扭曲力。
没有犹豫,他全力运转混沌五行元婴,双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浓缩的、闪烁着五色光华的混沌能量球!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刚刚领悟的、针对负面能量的“死气”!
“给你做个‘病灶切除手术’!走你!”
低喝一声,朱北将手中的混沌能量球,狠狠地按在了那块异常的肉壁上!
“轰——!!!”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来自空间深处的闷响!那块肉壁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瞬间剧烈扭曲、溶解、塌陷!连同其中那个不断渗出影子的“节点”,一起被混沌能量和死气彻底吞噬、净化!
随着这个节点的消失,周围原本源源不断渗出的影子,如同被掐断了源头,数量骤减!
“有效!”朱北精神大振,“下一个!”
他如法炮制,凭借着混沌元婴对能量的敏锐感知和“死气”对负面能量的特攻,如同一个高效的人形“空间清道夫”,快速清理着那些异常的肉壁节点。
王铁柱和凌霜的压力大减,开始转守为攻,清理残余的影子。
苏小萌和玄玑也抓住机会,一个用无人机精准标记剩余节点,一个尝试分析节点形成的规律。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影子便被清理一空,那几个不断“生产”影子的肉壁节点也被朱北彻底端掉。
战斗暂时结束。
众人看着周围暂时恢复“平静”(虽然环境依旧诡异)的空间,都松了口气。
王铁柱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略了下陷的菌毯地面),抹了把不存在的汗:“绝了!盟主,您这哪是医生啊,您这是人形自走净化器外加拆迁办主任啊!”
朱北也微微喘息,连续动用混沌真气和死气,消耗不小。他感受着元婴似乎又凝实了一丝,而且对这片空间的能量适应性更强了,心里有点小得意,但嘴上还是谦虚道:“基操,勿六。主要还是大家配合得好,咱们这队伍,要输出有输出,要控制有控制,要辅助有辅助,要智力有智力……完美!”
凌霜收回剑气,默默地看了朱北一眼,没说话,但眼神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一丁点。
苏小萌则已经开始采集那些被净化后的肉壁样本和数据:“节点结构已被破坏,但其能量残留模式很有研究价值。或许能逆向推导出这个空间的某些运行机制。”
玄玑则盯着他的八卦盘,眉头依旧紧锁:“节点虽然清除了,但这里的空间法则扭曲依旧严重。我们得尽快找到出口,或者……找到这个空间的‘核心’。”
林晓雅为众人再次分发补充真气的丹药,看着朱北,眼中带着钦佩和一丝担忧:“顾问,您没事吧?”
“没事,小意思。”朱北摆摆手,目光投向这片诡异空间的深处,“影子只是开胃小菜,正餐……恐怕还在后面呢。”
他深吸一口那甜腻的空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探索欲。
“走吧,兄弟们!让我们看看,这个‘饕餮之腹’的深处,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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