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骨头，就是这么软。”
“嘴上喊着宁死不屈，心里却全是男盗女娼的龌龊心思。”
“来人。”
“将高启、张羽、王彝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大牢，严加看管。”
“遵命！”
陆炳一挥手，几名锦衣卫立刻上前，将已经瘫软如泥的高启等人拖了下去。
大堂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朱棡站起身，走到魏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本王，要在姑苏多留几日。”
“这几日，本王要看到全城的诗集，都化为灰烬。”
“本王要亲自看着它烧。”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魏观的心脏骤然缩紧。
“等烧完了诗，再把他们，连同你……”
朱棡的目光扫过堂上所有官员。
“一并押解回金陵，交由父皇亲自发落。”
……
数日后。
金陵，皇城，奉天殿。
朱元璋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似水。
他的面前，站着风尘仆仆的朱棡，还有一脸仁厚的太子朱标。
李善长、刘伯温等一众文武大臣，分列两侧，噤若寒蝉。
大殿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朱棡刚刚汇报完姑苏之行，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高启之流，心怀前元，蔑视我大明，煽动人心，其罪当诛。”
“姑苏知府魏观，尸位素餐，包庇纵容，亦是同罪。”
朱元璋听完，没有立刻说话。
他粗大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殿中所有人的心上。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好一个江南士子！好一个前朝的孝子贤孙！”
朱元璋猛地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声音如同暴怒的雄狮。
“咱辛辛苦苦打下这江山，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能有口饭吃，能活下去！”
“他们倒好！吃着咱大明的米，喝着咱大明的水，心里却还念着那个张士诚！”
“他们看不起咱这个放牛娃出身的皇帝！”
朱元璋在御阶上走来走去，胸膛剧烈起伏。
“杀！”
“不光是这个高启！所有跟他唱和的，写诗怀念前元的，全都给咱抓起来！”
“咱要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再也不敢嚼舌根子！”
皇帝的怒吼，在大殿中回荡。
大臣们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被天子的怒火波及。
太子朱标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父皇息怒！”
“高启等人固然有罪，但若因此牵连过广，恐怕会引起江南士林动荡啊。”
“读书人掌握舆论，若他们心生怨怼，于我大明江山社稷，并非好事。”
朱标的声音温和而恳切，试图为那些可能会被牵连的士子求情。
他一向宅心仁厚，不愿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
朱元璋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看向自己的长子，眼神复杂。
标儿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朱棡，突然开口了。
“皇兄此言差矣。”
他上前一步，与朱标并肩而立，目光却锐利如刀。
“对付这群人，怀柔是没用的。”
“你越是宽容，他们就越觉得你好欺负，越觉得我朱家得国不正。”
“今日有一个高启，我们放过了与他相关的人。”
“明日，就会有千百个李启、王启站出来，继续怀念他们的旧主子！”
朱棡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唯有铁血，唯有雷霆手段，才能震慑住这帮阳奉阴违的家伙！”
“要杀，就要杀得人头滚滚，杀得血流成河！”
“我大明的江山，是无数将士用命换来的，不是他们动动笔杆子就能颠覆的！”
“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朱棡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君，就是君。”
“臣，就是臣。”
“谁敢有二心，下场只有一个。”
“死！”
最后那个“死”字，他说的杀气腾腾，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朱标张了张嘴，还想再劝。
龙椅上的朱元璋，却猛地一拍大腿。
“说得好！”
他双眼放光地看着朱棡，满脸都是赞许。
“咱的棡儿，就是有咱当年的风范！”
“对付这帮读书人，就不能心软！”
朱元璋指着朱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标儿，你学着点！这才是帝王心术！仁慈，是要看对谁的！”
他重新坐回龙椅，大手一挥。
“就按棡儿说的办！”
“此事，全权交由你处置！”
“咱只要结果！”
“咱要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看看，与我大明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朱棡躬身领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儿臣，遵旨！”
朱元璋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每一个字都砸在朱标的心上。
朱标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他知道，父皇已经下定了决心。
而且，三弟朱棡的话，句句都说到了父皇的心坎里。
他再劝，只会让父皇更加失望。
“此事，你不要管了。”
朱元璋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转向朱棡，眼神里的赞许几乎要溢出来。
朱棡上前一步，再次躬身。
“父皇，儿臣以为，光杀还不够。”
“嗯？”
朱元璋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说。
“要杀，就要杀出章法，杀出威慑。”
朱棡的声音冷静得没有波澜。
“儿臣建议，将高启所作的怀念张士诚的诗文，连同他的罪状，昭告天下。”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何而死。”
“至于行刑……”
朱棡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脸色煞白的文臣。
“高启乃首恶，当由父皇亲自监斩，在金陵东市，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嘶——”
大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五马分尸！这可是最残酷的刑罚之一。
由皇帝亲自监斩，更是闻所未闻。
这是要将高启的罪，钉死在耻辱柱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朱元璋的眼睛越来越亮。
“其余从犯，不论是唱和的官员，还是附庸风雅的士子，则由吕大人监斩。”
朱棡的目光落在了队列中的吕本身上。
吕本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可是江南大儒，士林领袖。
让他去监斩读书人？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朱棡却仿佛没看到他煞白的脸色，继续说道。
“吕大人乃儒林领袖，由他监斩，更能让江南士林明白一个道理。”
“学问，不是他们对抗朝廷的资本。”
“君臣大义，高于一切。”
朱元璋听完，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好！”
“好一个君臣大义高于一切！”
“就这么办！”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吕本，语气冰冷。
“吕爱卿，听到了吗？”
吕本嘴唇哆嗦着，最终还是颓然跪倒在地。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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