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晴的入职，完美印证了马悦的构想，甚至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个从天津郊区来的女孩，身上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韧劲。她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办公桌上的文件永远整理得井井有条。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她不仅将史恩恩手头的工作全盘接了过来，甚至把一些陈年旧账都梳理得清清楚楚。
这让本就心怀鬼胎的史恩恩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她原以为李婉晴只是个过渡，自己休完产假就能顺利回归。但现在，这个新来的女孩展现出的能力，让她坐立不安。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史恩恩硬是咬牙坚持到了临产前一周，才挺着大肚子回家待产。而她离开时，李婉晴入职才刚一个半月。
史恩恩的离开，让李婉晴彻底成了财务部的唯一支柱。马悦的算盘也在此刻彻底打响。她以“公司初创期，财务配置不宜冗余，否则流程繁琐，影响效率”为由，让李婉晴这个出纳岗，兼任了会计的大部分审核工作。
如此一来，马悦那些不符合流程的报销单，审批流程反而变得更短了。从前需要史恩恩默许，现在只需要李婉晴这个“好拿捏”的出纳直接处理，再由马悦自己签字，最后郑勤跃大笔一挥，天衣无缝。
很快，马悦就发现，李婉晴的好用，远不止于此。
“婉晴，我办公室的咖啡豆没了，你下午去楼下超市帮我买一包，这个牌子。”马悦将一张照片发到李婉晴的微信上。
“婉晴，我下午有点事，你去帮我接一下宝宝吧，就在那个长虹公园那边站点接，我跟司机说一声，你去接”
“婉晴，给我手机挑个手机壳，然后走报销手续，我给你签字。”
渐渐地，李婉晴成了马悦最得力的“私人助理”，甚至是“家庭助理”。她不仅要处理公司出纳和会计的双重工作，还要负责接送她与前夫生的孩子、甚至帮马悦线上选个人东西。她就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永动机，从不抱怨，总能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马悦看着这个任劳任怨的女孩，心中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她甚至开始动心思：等史恩恩休完产假。李婉晴这么好用，工资又低（三个月才转正，转正后薪资也远低于市场价），留着才最划算，可以给她设一个“总经理助理”的虚职，让她继续帮自己处理所有公事和私事。
时间转眼到了1月底，公司计划在2月初举办年会。在讨论主持人时，马悦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李婉晴。
“我看就让婉晴来吧，”马悦在会议上轻描淡写地提议，“这孩子形象好，口才也伶俐，平时做事也稳重，让她主持，正好也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
她看着台下那个略带羞涩但眼神清澈的女孩，心中得意地盘算着：一个既能当会计出纳，又能当私人助理，还能撑得起年会场面的全能员工，而且薪资低廉，听话好用。这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完美工具。
她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将这颗棋子，永远牢牢地钉在自己的棋盘上。
马悦的试探，像温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觉中升级。
起初只是些跑腿的杂活，后来，她开始慢慢将自己分内的工作也转嫁给李婉晴。一些需要她签字的文件，她会先让李婉晴“预审”，把内容摘要和要点整理好；一些需要她回复的邮件，她也会口述大意，让李婉晴代笔。
更有甚者，她连郑勤跃办公室的卫生也交给了李婉晴。
“婉晴，郑总那个人你了解的，有点洁癖，保洁阿姨打扫得他总不满意。”马悦端着咖啡，倚在李婉晴的办公桌旁，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你心细，每天早上抽十分钟帮他收拾一下吧。办公桌、地面都擦擦，还有他桌上那个玉石摆件，是他的宝贝，记得用软布擦，不能有水渍。”
这几乎相当于精细保洁的活儿，李婉晴默默接了下来。于是，她每天的工作清单上又多了一项。在报税期，她要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税务报表；在平时，她要审核单据、处理账目、兼任马悦的私人助理，还要在上班伊始，先去郑勤跃的办公室当一次保洁员。
她的本职工作，只能靠加班来完成。公司的灯光下，常常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一坐就是深夜。没有加班费，但李婉晴似乎动力满满。她把这一切都当成了历练，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每一次完成马悦交代的“额外”任务，她都觉得自己离这个城市更近了一步。
对于李婉晴的任劳任怨，马悦也自有一套“不错”的回馈方式。
她会提着一个大购物袋走进办公室，笑盈盈地对李婉晴说：“婉晴，快来看看。我家保姆昨天帮我清理衣柜，这些都是我几年前买的，现在穿不下了，但料子都挺好的，扔了怪可惜。你身材好，试试看，能穿就都拿去穿。”
那些衣服，有些款式早已过时，有些是马悦发福后再也穿不下的。每一件都带着主人的印记，被精心折叠着，散发着樟脑丸和旧时光混合的味道。马悦会像恩赐一样，将它们一件件展开，在李婉晴身上比划。
“这件你看，多显气质。我当时在香港买的呢。”
“这件裙子，就穿过一次，跟新的一样。”
李婉晴总是有些拘谨地站着，任由马悦在她身上摆弄。她会小声地道谢，然后默默地将那些“恩赐”收下。对她而言，这些来自“马总”的、带着城市气息的旧衣服，或许是她现阶段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马悦看着李婉晴感激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施舍的快感和掌控的满足感。她觉得这是一种等价交换，甚至是一种“投资”——用一些自己不再需要的旧物，换取一个年轻女孩毫无保留的劳动力、时间和忠诚。
这算是一种付出吧，马悦这样安慰自己。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李婉晴创造的一切便利，同时，也为自己这种“低成本、高回报”的管理艺术而暗自得意。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建立在轻蔑和利用之上的“和谐”，是多么脆弱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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