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的血脉之力意外暂时加固了封印。守井人惊怒:“竟能反制?!”忌惮白璎援兵将至,化黑烟遁走。临走撂话:“‘星子’集齐之日,便是封印破碎之时!你逃不掉!”】
锁龙井边,时间仿佛被那异样的平静冻结了。
阿阮趴在冰冷的井沿,粗重地喘息着,浑身脱力,那只拍在青石上的手微微颤抖,残留的金色鳞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苍白失血的皮肤。方才血脉暴走带来的剧痛尚未完全散去,如同潮水退去后沙滩上留下的深刻印记,但更让她心神震荡的,是眼前这匪夷所思的景象——
井水平静了。不是死寂,而是一种沉凝的、仿佛被无形力量安抚下来的宁静。那一直萦绕不散的阴寒恶臭淡去了大半,连井壁缠绕的腐烂铁链都似乎少了几分狰狞。
守井人僵立在原地,那只枯爪依旧保持着引动秘术的姿势,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显示出其下身躯的剧烈震动。兜帽下的阴影剧烈地翻滚、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下濒临失控。那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之前的漠然与掌控,变得尖利而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怒:
“不可能!你的血……你的血应该撕裂封印,唤醒阴龙!怎么可能……反而……加固了封印?!”
这声质问如同夜枭的啼叫,刺破了林间的死寂。他无法理解,这违背了“上宗”传承数百年的预言,违背了他笃信不疑的宿命!钥匙为何变成了锁?阴龙之女的血脉,为何会倾向于镇压?
阿阮撑着井沿,艰难地直起身子,虚脱感让她眼前发黑,但她强迫自己站稳。她看着自己那只恢复正常的手,又看向井中那片异样平静的暗青水面,心中同样是翻江倒海的茫然。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那一刻,只是本能,一种深植于血脉深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守护的意志?
就在这时,一旁强压下伤势的白璎,眸中精光一闪。她虽也震惊于阿阮血脉的异变,但更敏锐地捕捉到了守井人那瞬间流露出的、因计划被打乱而产生的惊疑与动摇。这是个机会!
她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虽嘴角还挂着血丝,衣袖焦黑,气势却陡然攀升,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狐族特有的、虚张声势的傲然与笃定:
“哼,‘上宗’?看来你们算计了数百年,却连这丫头血脉的真正奥秘都未曾参透!”她目光如电,射向守井人,“你真以为,今夜只有我等前来?若非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手合围,岂容你在此嚣狂至今!”
她的话语恰到好处地停顿,留给人无限遐想。同时,她纤指微动,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独特妖族韵律的波动,悄无声息地融入夜风,向着柳河屯外的方向扩散开去。这是狐族危急时用以示警、召唤附近同族或盟友的秘法,虽不知能否真的招来帮手,但此刻用来恫吓,正是时候!
守井人兜帽下的阴影猛地一滞!
援兵?合围?
他本就因封印被加固而心神剧震,此刻被白璎这般一说,狐族那诡秘难测、交友广阔的印象瞬间浮上心头。他奉“上宗”之命在此守候,不容有失,若真被妖族势力缠住,甚至引来某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破坏了“上宗”的大计……
惊疑、愤怒、以及对任务失败的恐惧,在他心中交织。他死死盯着气息微弱却眼神冰冷的阿阮,又瞥了一眼看似笃定、实则内里伤势不轻的白璎,再感知着那井口确实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暂时稳固下来的封印……
时机已失!
继续纠缠,变数太大!
“好……好一个‘阴龙之女’!好一个狐妖!”守井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暴怒与不甘,“倒是小觑了你们……”
他话音未落,周身黑袍猛地鼓荡起来!浓郁的、如同实质的黑色阴气从他体内爆发,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那阴气翻滚着,扭曲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最终化作一道浓稠如墨的黑烟,猛地向下一沉,竟不是飞向天空,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直接钻入了锁龙井旁暗红色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只有一句充满怨毒与威胁的话语,如同诅咒,伴随着最后一缕黑烟的消散,残留在了空气里:
“‘星子’集齐之日,便是封印破碎之时!阮阿阮……你逃不掉!”
话音袅袅散尽,林间空地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阿阮粗重的呼吸,白璎压抑的咳嗽,以及那口暂时平静却更显深不可测的锁龙井,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
守井人,退了。
阿阮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白璎抢上前一步扶住。
“你怎么样?”白璎的声音带着关切与疲惫。
阿阮摇了摇头,想说没事,却连开口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她靠在白璎身上,目光依旧落在井口。
她的血,没有如预期般打开封印,反而加固了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星子集齐……”她喃喃重复着守井人留下的威胁,心头沉重如铁。天赦,沧生,七杀子……还有其他的星子吗?守井人,乃至他背后的“上宗”,绝不会就此罢休。
暂时的退却,意味着更疯狂的反扑。
她低头,看着自己看似与常人无异的手。这双手,接引生,对抗死。而如今,这双手里流淌的血,似乎蕴含着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足以影响阴阳平衡的力量。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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