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发什么呆呢？”许昭的声音打断了程砚飘远的思绪，她偏过头，帽檐下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看向他。
“呃……”程砚回过神，脑子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心跳事故中平复，只能一本正经地胡诌，“我在思考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烟花为什么那么烟花？你看，这朵可太烟花了，那朵也烟花的不得了……”他指着天空，煞有介事地分析。
“噗嗤——”许昭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肩膀微微耸动，“满嘴跑火车，没一句能听的真话。” 烟火的光芒映亮了她带笑的眼睛，比天上的烟花还亮几分。
笑过之后，许昭望着又一簇在夜空中徐徐散落的银色光点，忽然轻声问道：“今年……马上就要翻篇了。程砚，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她的声音在烟花的轰鸣间隙里显得格外清晰。
程砚立刻挺直腰板，摆出严肃脸：“抱歉，许昭同志，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不信许愿这种唯心主义把戏。” 语气那叫一个义正辞严。
“哦？”许昭挑眉，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万一……你明年就莫名其妙发大财了呢？”
程砚的表情瞬间切换，眉开眼笑，大手一挥：“这个嘛……嗯，我觉得非常合理，可能性很大！我准了！”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这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挥舞着两根燃烧的仙女棒，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咯咯”笑着从两人面前跑过。金色的火星在她身后拖曳出细碎的光带。
许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追随着那跳跃的火光，看了很久，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甚至……有点孩子气的羡慕。
程砚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顺着看去，了然于心。
“想玩？”他侧头问，下巴朝广场边缘几个摆着烟花摊的小贩方向扬了扬，“那边有卖的，种类还挺多。”
“没什么必要吧……”许昭下意识地摇头，语气带着点高中生的矜持。
可她话音未落，程砚已经迈开长腿朝小摊走过去了。隔着人群，许昭看到他站在摊位前，跟老板比比划划说了好一会儿，那架势……不用猜，肯定是在砍价。
不一会儿，程砚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小把细长的仙女棒。他从中抽出一根，递给许昭：“喏，拿着。” 剩下的几根被他随意地塞进了外套口袋。
许昭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了过来。冰凉的金属杆握在手里。
程砚环视四周，很快锁定了一个正在点烟的大叔，走过去说了两句，借来了打火机。他走回许昭身边，“嚓”地一声，火苗蹿起。
“拿着末端，小心点。”程砚提醒着，将火苗凑近许昭手中仙女棒的引信。
“嗤——”
引信瞬间被点燃，细碎耀眼的金色火星猛地喷溅出来，如同无数细小的星辰在她指尖欢快地跳跃、迸射！那温暖而明亮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的昏暗，清晰地照亮了两人靠得很近的脸庞。
许昭的小脸在这跳跃的、梦幻般的金色光芒映照下，显得红扑扑的。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手中这束小小的、却无比璀璨的光芒，之前那点矜持早已被新奇和纯粹的欣喜取代，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眸里盛满了星火般的光彩。
程砚看着火光中她难得一见的、毫不设防的惊喜笑容，自己也忘了点燃手里的，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那簇小小的星火在她手中舞蹈，照亮了她眼中比烟花更亮的笑意。
“谢谢。”许昭的声音带着笑意，专注地看着手中那束小小的、跳跃的星火，直到它渐渐黯淡，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程砚立刻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新的，递了过去。
就在这时，广场中央巨大的电子屏幕骤然亮起，鲜艳喜庆的画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巨大的、跳动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10！
紧接着是：
9！
倒计时的钟声仿佛在每个人心中敲响，广场上的喧闹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期待的寂静，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那不断变小的数字上。
新年的脚步，清晰可闻。
程砚也偏过头，视线被屏幕上的数字牢牢抓住，那不断减少的数字像鼓点敲在心上。他忽然侧过脸，对许昭提议，语气带着点随性的洒脱：“要不……咱俩就在这儿守岁得了？”
“啊？”许昭正看着倒计时出神，闻言有些意外，“会不会太晚了？而且……”
“晚什么呀！”程砚打断她，一脸“多大点事儿”的表情，指了指不远处的居民楼，“就在家门口，十二点的钟声一敲响，咱们立刻拔腿就跑，保证五分钟到家！怎么样？”
看着屏幕上已经跳到 6！的数字，感受着周围越来越高涨的热烈气氛，许昭也被感染了，那点犹豫瞬间被抛开，眼睛亮亮地看向程砚：“好啊！”她甚至主动伸出手，语气带着点催促，“快快快！再给我一根！不能干等着！”
程砚笑着又递给她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点燃。两人手中重新跳跃起温暖的金色光芒。
借着这跳跃的火光，程砚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许昭颈间那条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嗯……有特色的围巾。颜色混搭得相当大胆，针脚走向充满艺术性的随意感。他忍不住吐槽：“话说……你这围巾……哪家买的？这设计师的审美……挺……嗯……别致啊？”他努力找了个相对委婉的词。
许昭正低头点燃手中的仙女棒，火光亮起的瞬间，也照亮了她脸上狡黠的笑容。她抬起头，火光映照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
“这个嘛……你——猜——？”
屏幕上巨大的数字，此刻正好跳到——
1！
0！
“新年快乐——！！！”
整个广场瞬间沸腾！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口哨声、祝福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与此同时，无数绚烂的烟花仿佛得到了号令，在同一时刻争先恐后地冲上云霄，在墨黑的夜幕中轰然盛放！
红的、金的、绿的、紫的……漫天华彩，流光溢彩，将天地映照得如同梦幻之境。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声音，也淹没了程砚还没来得及追问围巾来源的话语。
在漫天璀璨的烟花之下，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程砚和许昭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对着彼此大声喊道：
“新年快乐！”
手中的仙女棒，依旧在安静地燃烧着，散发着温暖而坚定的微光，如同这崭新一年最初的、小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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