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站在指挥室的落地窗前，指尖轻点玻璃，将训练场上的数据投影调至最大。终端安静地躺在桌角，热搜早已被压下，可那些字句仍像钉子一样扎在记忆里。“S级omega精神状态堪忧”——他没再看第二眼。
门开时风带起一阵信息素的波动，清冽如海盐混着柑橘，冷得不近人情。
金发的身影踏进来，肩线笔直，步伐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艾力克斯扫了一圈空旷的房间，目光最终落在凌烨背上，嘴角扬起一抹笑：“你这地方，比我想的还冷清。”
凌烨转身，神情平静，“有事？”
“来看你。”艾力克斯走近几步，目光坦然却不容回避，“也是来告诉你，北七区文书部停工了，中央医疗站三十名omega护士联署拒接夜间安抚任务。还有星网教育平台那群老师——他们不想再被当成生育档案里的一个编号。”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数据卡，轻轻放在桌上，“这不是动员令，是回响。你咬凯斯那天，有人哭了。不是因为痛，是因为第一次看见omega也能主动选择立场。”
凌烨没动，只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不希望你做什么。”艾力克斯抬眸，“我只是让你知道，你不是孤例。你是裂口，裂缝之后，光才照得进来。”
门外脚步声逼近，凯斯推门而入，眼神沉沉落在两人之间。他看向艾力克斯：“你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不该？”艾力克斯轻笑，“他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他是天鹰突击队的副官，是整备组能打满评分表的第一人，是你公开承认的伴侣——可这些身份，从来没人问过他自己想要哪个。”
凯斯皱眉：“我没有否认他的价值。”
“那你给了他什么？”艾力克斯反问，“庇护？藏匿？还是用‘保护’之名，把他锁进另一种暖巢？”
空气凝滞一瞬。
凌烨终于拿起数据卡，插入终端。屏幕上滚动出一条条讯息：
【我只是想当个服装设计师……可他们说我信息素等级太高，必须优先服务Alpha。现在我连剪刀都没摸过。】
【上次跃迁事故若非我在岗，三百人会死在曲率泡里。可我现在每天的工作是‘稳定释放信息素’。】
他看了一会儿，合上屏幕。
凯斯走上前，声音低了些：“别被情绪左右，这类行动一旦失控，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凌烨抬头看他，目光清澈而冷静：“我不是被情绪左右。我是清醒地意识到，我们一直活在一个规则里——omega的价值由腺体决定，而非能力、意志或选择。”
“所以你要响应他们？”凯斯问。
“我不是响应。”凌烨说，“我是回应。如果过去我以为只要沉默就能活下去，现在我知道，沉默本身就是共谋。”
凯斯沉默片刻，语气微紧：“如果你迈出这一步，议会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知道。”凌烨点头，“所以我需要时间想想。你刚才说‘别听他’，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权听，并且判断？”
他看着凯斯，认真而平和：“我不是生气，也不会因此否定你对我的信任与支持。但这一次，我不能只做你羽翼下的副官。我要弄清楚，自己究竟该站在哪里。”
凯斯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再说阻止的话。
艾力克斯笑了笑，转身走向门口，在门框边停下：“数据卡里有二十个星域的联络方式。不催你回复，也不指望你带头。但当你准备好的时候，他们会等你。”
门关上后，屋里只剩通风系统细微的嗡鸣。
唐笑笑匆匆赶来，手里抱着通讯简报：“凌队！东区三个后勤组的omega集体递交辞职信，抗议强制生育绑定条例！其中一个原本报考的是机械工程系，体检发现A级信息素后直接被转入育成中心。”
凌烨听完，点头：“通知赵铁山，启动新兵预录流程；联系雷鸣，协调训练资源预留。”
唐笑笑一怔：“您这是……要收编？”
“不止。”凌烨望向营区方向，晨光正洒在训练场上。一名女兵刚将男兵摔翻在地，起身时高举手臂，赢得一片喝彩。
“是重建。”他说。
凯斯走到他身旁，低声开口：“你要走这条路，我会配合。”
凌烨侧头看他，眼中没有责备，也没有疏离：“不是配合。如果你还认我是并肩作战的人，那就一起往前走。我不需要庇护，只需要同行者。”
凯斯注视着他，良久，郑重点头：“好。”
凌烨深吸一口气，拿起终端，打开内部通讯群，转发了苏晚那条留言——
【我想回去开船。哪怕只一次也好。】
附言：明天早会，所有人准时到。
窗外，朝阳升起，照亮整片基地。远处传来列队号令声，整齐划一。
他转身朝指挥室走去，步伐坚定。
“走吧，”他说，“事情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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