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卧室的椅子上，手里捏着那本房产证。红色的封皮有点磨手，就像我现在的心情，又涩又沉。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路灯亮了，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客厅里没什么动静，婆婆大概还在客房里赌气。我不想理她，也不想出去。
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亮了又暗。我知道是王磊发来的消息，可我不想看。我怕点开了，看到的又是让我失望的话。
过了一会儿，肚子咕咕叫起来。早上就喝了点粥，中午忙得没顾上吃饭，现在饿得头晕。
我站起身，轻轻拉开卧室门。客厅里没人，婆婆的客房门关着，里面没声音。餐桌上放着一个空碗，大概是她自己煮了点东西吃。
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昨天剩下的米饭，还有半棵白菜，几个鸡蛋。我拿出这些东西，想炒个蛋炒饭。
锅刚热，客房门开了。婆婆走出来，看都没看我，径直走到饮水机旁接水。
我拿着锅铲的手顿了顿，没说话，继续炒饭。鸡蛋的香味飘出来，我深吸了一口，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哼，还有心思做饭。”婆婆在身后冷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大度呢。”
我没回头，把炒好的饭盛进盘子里：“我饿了，总得吃饭。”
“有些人啊，就是冷血。”她又说，“自己妹妹结婚，连套房子都不肯借，以后传出去，看人家怎么说你。”
我端着盘子走出厨房，经过她身边时，停下脚步：“那不是借，是抢。”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指着我：“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那是抢。”我看着她的眼睛，“我的房子，我没同意，谁也别想动。”
说完，我走进卧室，关上门。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却没什么胃口了。
拿起手机，点开王磊的消息。他说项目出了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可能十点左右回来。还问我晚饭吃了没，让我别等他。
我回复：“吃了，你路上小心。”
放下手机，我靠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婆婆的话，还有小姑子朋友圈那张照片。
小姑子王芳，比王磊小五岁。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好吃懒做，还特别爱攀比。以前没结婚的时候，就经常来我们家蹭吃蹭喝，还总喜欢拿我的东西。
我和王磊结婚那年，她来当伴娘，看上了我一条项链，直接就戴在脖子上不肯摘。婆婆还帮腔：“你妹妹喜欢，就给她吧，一条项链而已。”
最后那条项链还是给了她。王磊觉得不好意思，又给我买了条新的。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现在她要结婚了，男方家要房子，她自己不努力，竟然打起我的主意。婆婆还帮着她……
我越想越气，拿起手机，点开王芳的朋友圈。那条动态还在，下面已经有不少人评论了。
“恭喜啊，买新房了？”
“这房子看着不错啊，多大平的？”
“啥时候请客？”
王芳回复得很得意：“嘿嘿，不大，八十多平，够住就行。等装修好了就请客。”
我看着那行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八十多平，跟我的陪嫁房一模一样。
她真的把我的房子占了？
还是说，她只是拿着钥匙拍了张照片，想炫耀一下？
我拿起手机，手指悬在王芳的头像上，想问问她。可又觉得，问了也白问。她要是真占了房子，肯定不会承认。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敲响了。
“莉莉，开门。”是婆婆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缓和了点，“我有话跟你说。”
我皱了皱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她又说。
我叹了口气，起身开门。
婆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给你削了个苹果，吃点吧。”
我没接：“有事您说吧。”
她把苹果放在桌子上，搓了搓手：“莉莉啊，妈知道，今天这事，是妈不对。妈不该偷偷拿你的房产证。”
我有点意外，她竟然会道歉？
“但是，”她话锋一转，“王芳那边是真急。男方家说了，这个月再看不到房子，就不结婚了。王芳都哭好几回了。”
“那是她自己的事。”我说，“她都成年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话不能这么说啊。”她拉着我的胳膊，“她是王磊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你不帮她，谁帮她？”
“我帮她，谁帮我？”我甩开她的手，“我的房子，是我爸妈辛辛苦苦买给我的，不是让她拿来结婚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又说，“就先过户给她，让她把婚结了。等她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买一套，行不行？”
“不行。”我摇头，“这不是钱的事。今天她能抢我的房子，明天就能抢别的。我不能开这个头。”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婆婆急了，“你就当可怜可怜王芳，行不行？她要是嫁不出去，我们全家都抬不起头。”
“她嫁不嫁得出去，跟我没关系。”我看着她，“妈，您要是真为她好，就该让她自己努力，而不是来抢别人的东西。”
婆婆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不再装了：“行，你厉害。你不帮是吧？等王磊回来，我跟他说！我就不信，他也不管他妹妹！”
说完，她转身就走，客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越来越慌。
王磊会怎么说？
他一向疼他这个妹妹。以前王芳不管犯了什么错，他都只会说：“她还小，不懂事，你多担待点。”
这次……他会站在我这边吗？
我拿起手机，想给我妈打个电话，又觉得太晚了，怕她担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快十点的时候，门锁传来响动。王磊回来了。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想开门，又有点犹豫。
卧室门被推开了，王磊走进来，脸上带着疲惫：“老婆，我回来了。”
他身上有股烟味和酒气，大概是应酬了。
“嗯。”我点点头，“吃饭了吗？”
“在外面吃了点。”他走过来，想抱我，“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往后退了一步，没让他抱：“王磊，我有事跟你说。”
他愣了一下，大概看出我脸色不对：“什么事？你说。”
“你妹妹王芳，是不是在市区买房子了？”我看着他。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我的目光：“啊……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提高了音量，“她买的房子，是不是我的那套陪嫁房？”
王磊的脸一下子白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怎么知道？”我拿出手机，点开王芳的朋友圈，递到他面前，“她都发朋友圈炫耀了！你自己看！”
王磊看着手机屏幕，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在发抖，“她怎么会有我房子的钥匙？她是不是把我的房子过户了？”
王磊放下手机，拉着我的手：“老婆，你别激动，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解释，我就问你，是不是？”我甩开他的手。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是……过户了。”
轰！
我感觉脑子里像炸了一样，嗡嗡作响。
“什么时候的事？”我盯着他，“你们什么时候过户的？”
“就……就上周。”他的声音很小，“妈说，王芳结婚急着要房子，让我……让我帮个忙。”
“帮忙？”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偷偷拿我的房产证，把我的房子过户给你妹妹，这叫帮忙？王磊，那是我的房子！我的婚前财产！”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你的房子。”他急忙说，“但是妈哭着求我，王芳也天天给我打电话，我……我没辙了。”
“没辙了？”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所以你就同意了？你就把我的房子给你妹妹了？你问过我吗？”
“我……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他低着头，“但是我怕你生气，就想着先过户了，以后再跟你解释。我想着，你那么大度，肯定能理解的。”
“理解？”我气得浑身发抖，“我理解你们合起伙来抢我的房子？王磊，你是不是傻？那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也不是你妈的，更不是你妹妹的！”
“我知道是你的！”他也提高了音量，“但那不是外人，是我亲妹妹！她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帮一把怎么了？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小题大做？”我看着他，心一点点冷下去，“在你眼里，这就是小题大做？”
“莉莉，你别这样。”他放缓了语气，又想拉我的手，“王芳也就是暂时用一下，等她以后条件好了，肯定会还你的。或者，我们再给你买一套，行不行？”
“不行。”我后退一步，“我不要新的，我就要我的那套。那是我爸妈给我的，对我来说不一样。”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王磊皱着眉，“一套房子而已，跟亲情比起来，哪个重要？”
“对我来说，我的房子重要。”我看着他，“因为它不会背叛我。”
王磊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背叛你了？”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你背着我，把我的房子给了你妹妹，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我那是没办法！”他喊起来，“一边是我妈和我妹，一边是你，你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不管我妈和我妹吧？”
“所以你就选择牺牲我？”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王磊，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不是牺牲你，我是……”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不通。我累了，先洗澡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卧室，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坐在椅子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原来，在他心里，他的家人永远比我重要。为了他的家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
我看着桌子上那个苹果，是婆婆削的。现在看起来，格外讽刺。
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算计我。而我，还傻傻地以为，只要我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我好。
水声停了。王磊穿着睡衣走进来，头发湿漉漉的。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背对着我。
卧室里一片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路灯。灯光很亮，却照不进我心里的黑暗。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套房子，我必须要回来。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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