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客厅里静悄悄的，婆婆大概还没起。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准备去厨房做早饭。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婆婆从她的卧室里出来，她看都没看我，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拿出牛奶和鸡蛋。
“妈，我来做吧。”我走过去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婆婆把鸡蛋往灶台上一放，躲开了我的手：“不用，我可不敢劳烦大业务员。万一耽误了你挣钱，我可担待不起。”她的语气里满是讽刺。
我没说话，默默地站在一旁。心里清楚，她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我转身想回房间拿包，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啪”的一声，鸡蛋掉在地上碎了。
“你看看你，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婆婆转过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站着都能挡别人的路！”
我深吸一口气，弯腰想去捡地上的碎蛋壳。这时候，张磊从卧室里出来了。他揉着眼睛问：“怎么了？大清早的吵什么？”
“你问问你媳妇！”婆婆立刻提高了声音，“我好好地做饭，她站在旁边晃来晃去，害得我把鸡蛋都打碎了！”
张磊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责备：“你就不能让着妈点吗？大清早的别惹她不高兴。”
“我没有惹她，”我直起身，看着张磊，“我只是想帮忙，她不让。鸡蛋是她自己不小心打碎的。”
“你还敢顶嘴？”婆婆更生气了，“张磊你听听，她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看她就是工作跑多了，心思野了，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磊皱起眉，拉着我走到阳台，关上门。他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委屈，但妈年纪大了，脾气就这样。你就不能忍忍吗？跟她争这些有意思吗？”
“我不是争，”我看着他，“我是在讲道理。明明是她自己打碎了鸡蛋，为什么要怪我？昨天她摔我工牌的事，你也没说句公道话。”
“昨天的事不是让你别计较了吗？”张磊显得有些不耐烦，“妈也是好意，她觉得女人家不用那么拼，在家安安稳稳的多好。她那是关心你。”
“关心我就要贬低我的工作？关心我就要逼我辞职？”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张磊，那是我的工作，是我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你以前说过支持我的，现在怎么跟你妈一样的想法？”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磊叹了口气，“我是说，你可以不用那么累。我妈就是思想传统，觉得女人应该以家庭为重。你别跟她硬碰硬，敷衍一下不行吗？”
“敷衍？怎么敷衍？”我看着他，“辞职在家给你们当保姆，还是每天看她脸色过日子？我做不到。”
“我不是让你真辞职，”张磊搓了搓手，“你可以先跟她说考虑考虑，然后该上班上班。等过段时间她气消了，不就没事了？”
我愣住了，看着张磊躲闪的眼神，心里突然凉了半截。他这是在教我撒谎，教我逃避。在他眼里，只要哄住婆婆，家里太平，我的感受根本不重要。
“张磊，”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敷衍的事。这是我的工作，我的人生。我不想敷衍，也不能敷衍。”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张磊的语气也重了起来，“我夹在中间不难吗？你就不能为了这个家，稍微退让一下？”
“退让？”我笑了，心里却酸酸的，“我退让了，谁为我退让？结婚一年，我加班晚归，你从来没问过我累不累；我拿下订单开心地跟你分享，你说‘知道了’；现在我被你妈刁难，你让我退让。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张磊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家里天天吵架。”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跟她吵？”我看着他的眼睛，“如果她尊重我的工作，如果你站在我这边，我们会吵架吗？”
阳台的门被推开了，婆婆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好啊！你们俩在这儿说我的坏话是不是？张磊，我算是白养你了！娶了媳妇忘了娘！”
张磊立刻转过身：“妈，你别误会，我们没说你坏话。”
“没说我坏话？我都听见了！”婆婆走进来，指着我，“这个女人就是来搅和我们家的！不尊重长辈，还挑拨离间！我告诉你，今天她必须辞职，不然这日子就别过了！”
“妈！”张磊想拦她。
“你别拦我！”婆婆甩开他的手，“我告诉你张磊，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选吧！”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很可笑。这就是我要的婚姻吗？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我就要放弃自己的事业和尊严？我挺直脊背，看着婆婆说：“我不会辞职。这日子要是过不下去，那就不过。”
“你说什么？”婆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敢跟我这么说话？张磊，你听到了吗？她要跟你离婚！”
张磊的脸色很难看，他拉着我的胳膊：“你少说两句！妈在气头上！”
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没说离婚，但我也不会辞职。我的工作，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们谁也别想逼我。”
说完，我转身走进房间，拿起我的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关门的那一刻，我听见婆婆在里面哭喊，张磊在低声劝。但我没有回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走到小区门口，清晨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很舒服。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我告诉自己，不能哭，哭解决不了问题。我要去上班，要好好工作，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到了公司，我刚坐下，同事李姐就走过来：“小苏，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没事，李姐，”我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有点累。”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李姐是公司的老员工，平时对我很照顾，“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别憋在心里。”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婆婆逼我辞职的事跟她说了。
李姐听完叹了口气：“这种事我见多了。很多老人都觉得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不理解我们在外打拼的辛苦。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工作，用成绩说话。”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心里舒服了一些。
一整天，我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我给客户打电话，确认合同细节；我整理资料，准备下午的会议。忙起来的时候，我就没时间想家里的事了。
下午的会议很顺利，客户对我们的方案很满意，说过两天就可以签合同。我心里一阵高兴，这是我努力的成果，是任何人都否定不了的。
下班的时候，李姐走过来：“小苏，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不了，李姐，”我笑着说，“我还是回家吧。不管怎么样，问题总要解决。”
李姐点点头：“也好。但你记住，别委屈自己。女人一定要经济独立，才有话语权。”
“我知道，谢谢李姐。”
我走出公司，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慢慢走着，心里在想，回家该怎么面对婆婆和张磊。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必须正面回应。
回到家，推开门，客厅里没开灯，有点暗。张磊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回来，立刻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我没说话，换了鞋走进客厅。
张磊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妈……妈下午回我爸那儿了。她说让我们冷静冷静。”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婆婆会走。
“对不起，”张磊低声说，“早上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退让。”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
“我不想吵架，”我淡淡地说，“我累了，想休息。”
“小苏，”张磊拉住我的手，“我们好好谈谈，行吗？我知道你委屈，但我妈真的是为我们好。她就是担心你太累，担心我们没时间生孩子。”
“生孩子和工作不冲突，”我抽回手，“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生孩子，这是我的事，不用她操心。”
“我知道，但她年纪大了，想法不一样。”张磊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别跟她硬碰硬，行吗？等过段时间，我再慢慢劝她。”
我看着张磊，突然觉得很累。我不想再跟他争了，因为我知道，他永远不会真正理解我。在他心里，他妈妈永远是对的，我只能退让，只能懂事。可懂事太久，真的会累。
“我去做饭。”我转身走进厨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饭时，我们谁都没说话。气氛很压抑，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婆婆不会善罢甘休，张磊也不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吃完饭，我收拾完碗筷，走进书房。我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的工作计划，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工作，做出成绩。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坚持不是不懂事，我的价值，也不是他们能定义的。
夜深了，张磊走进书房，站在我身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别写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没回头，只是说：“我知道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小苏，别生我的气，好吗？我知道我做得不好，但我会改的。”
我没有说话，眼泪却又一次掉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但我知道，我不会放弃我的工作，不会放弃我的梦想。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懂事，不应该成为委屈自己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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