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卧室里待了很久，直到儿子醒了哭闹，才擦干眼泪走出去。婆婆已经回了自己房间，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儿子的哭声在回荡。我抱起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他的小脸蛋贴在我胸口，暖暖的温度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
张磊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我出来，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闷声说：“儿子饿了吧？你去给他冲点奶粉。”我没说话，抱着儿子走进厨房，给他冲了奶粉。喂完儿子，我把他放在婴儿车里，让他自己玩，然后默默地收拾客厅里的狼藉。
张磊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看着我忙来忙去。等我收拾完，他才开口：“小雅，刚才的事，妈年纪大了，思想跟我们不一样，你别往心里去。”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她把我的样品随便送人，还是我的错？”
“我不是说你错。”张磊避开我的眼睛，“妈也是好心，她可能觉得那些东西不重要。再说了，不就是点样品吗？没了再买就是，犯不着跟她吵这么凶，还把她气到了。”“再买？钱从哪里来？”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些样品是我直播半个月赚来的钱买的！你知道我每天熬夜直播多不容易吗？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她一句话就给我全送了人！”
“我知道你辛苦。”张磊叹了口气，起身想拉我的手，“但妈毕竟是长辈，你就让着她点。她这辈子不容易，思想传统，觉得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你跟她争这些没用。”“我不是争，我是在讲道理！”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尊重我的工作，不尊重我，你看不到吗？你只会让我让着她，那谁来让着我？”
“我让着你啊。”张磊的声音放软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样品的钱我给你，你再去买就是了。妈那边，我去跟她说说，让她以后别乱动你的东西。”我看着他敷衍的样子，心里更凉了。他根本不明白我在意的不是钱，是尊重，是他能不能站在我这边。
“不用了，你的钱也是家里的钱。”我抹掉眼泪，转身走到婴儿车旁，看着儿子玩耍，“我自己会想办法再赚回来。”张磊还想说什么，但看我态度坚决，只好作罢，叹了口气走进了书房。
那天下午，我没再提样品的事，也没跟婆婆说话。我抱着儿子坐在阳台，看着空荡荡的纸箱，心里又酸又涩。我打开直播后台，看着之前的订单记录，那些都是我一点点努力的证明。我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放弃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晚上哄睡儿子后，我犹豫要不要直播。样品少了一大半，能介绍的东西不多了。但我想了想，还是打开了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挤出一个笑容：“哈喽大家好，我是小雅。”
在线人数慢慢多了起来，辰辰妈妈很快就进来了。“小雅晚上好，今天气色不太好呀，是不是没休息好？”她发来了弹幕。看到这条关心的话，我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我赶紧调整好情绪，笑着说：“没事，可能昨晚有点累。”
我把剩下的样品摆出来，尽量自然地介绍。但心里有事，介绍的时候总是走神，说话也没之前流畅。粉丝们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纷纷发弹幕问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看起来不太开心呀。”“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看着这些关心的话，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我对着镜头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对不起啊大家，今天状态不太好。我的样品……被家里人拿去送人了，好多东西都没了。”说完这句话，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几秒，然后弹幕刷了起来：“啊？怎么能随便拿别人东西送人？”“主播别难过，这种事太气人了！”“是家里长辈吗？有时候确实会这样……”辰辰妈妈发来了一条长弹幕：“小雅你别伤心，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样品没了再慢慢攒，我们支持你。要是需要帮忙，你就说一声。”
粉丝们的安慰让我心里暖暖的，也让我觉得没那么孤单了。我擦干眼泪，对着镜头说：“谢谢大家，真的谢谢你们。我没事了，我会加油的。”那天晚上的直播没播多久，我状态实在不好，跟大家道了歉就提前下播了。
下播后，我坐在阳台发呆。张磊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杯水：“我都看到了，直播的时候哭了？”我没接水杯，也没看他。他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小雅，我知道你委屈。刚才我跟妈说了，她也有点后悔了，说没想到那些东西对你那么重要。”
“她真的这么想吗？”我冷冷地问。“真的，她就是脾气急，没坏心眼。”张磊劝我，“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以后你的东西，我跟她说清楚，让她别再动了。”“那我的损失呢？”我看着他，“那些样品是我赚钱的工具，没了样品，我怎么直播？”
“我明天就给你转钱，你去重新买。”张磊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家里安宁最重要。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要是气出病来，还得我们照顾，更麻烦。”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让我体谅，让我忍让。在他心里，婆婆永远是需要被迁就的那一个，我的委屈和辛苦，好像都不值一提。
“我不要你的钱。”我站起身，“我自己的工作，我自己想办法。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了。”说完，我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想起结婚前，张磊说会永远站在我这边，会保护我。可现在，他只会让我忍让，让我妥协。
这个晚上，我一夜没睡。我想了很多，想到自己辞职带娃的辛苦，想到直播时的小心翼翼，想到婆婆的刁难，想到老公的不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想靠自己赚点钱，就这么难？难道女人结婚有了孩子后，就只能围着家庭转，连一点自己的追求都不能有吗？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不管他们怎么反对，我都要把直播坚持下去。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活出一点底气来。就算没人支持，就算一路坎坷，我也不想再回到那种手心朝上、没有安全感的日子里去了。窗外的天慢慢亮了，我看着窗外的晨光，心里悄悄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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