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在卧室里，哭了很久。眼泪打湿了手里破碎的晋升报告纸片，也打湿了我的袖口。我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婆婆的强势，张浩的懦弱，像两块石头压在我心上，让我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我擦干眼泪，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看起来特别憔悴。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软弱。我不能因为婆婆的几句话，就放弃自己的事业。
我打开卧室门，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婆婆的身影。张浩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电视开着，他却没看，眼神放空。地上的碎纸片还在，像一地的狼藉。
“妈走了？”我开口问，声音还有点沙哑。
张浩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嗯，我送她到楼下了。”
“她没再说什么？”我又问。
“没说太多，就是让我好好劝劝你。”张浩的声音很低，“林晚，你别跟妈气了。她年纪大了，思想转不过来。”
“我没跟她气，我只是不想辞职。”我走到沙发边坐下，捡起一片碎纸片，“张浩，那是我的晋升报告，我写了好几天，改了无数次。妈说撕就撕了，你都不拦着？”
“我拦了，可是妈当时很生气。”张浩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她是我妈，我总不能跟她对着干吧？”
“所以你就看着她撕了我的报告，看着她逼我辞职？”我看着张浩，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深，“张浩，我们是夫妻啊。在这件事上，你能不能站在我这边，为我说句话？”
“我……”张浩张了张嘴，又低下头，“林晚，我知道你辛苦。可是家里的事，也不能不管啊。妈说的也有道理，你天天加班，家里确实没人照顾。”
“我加班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提高了声音，“我一个月赚五万，你一个月赚一万五。我们以后要买房，要养孩子，哪里不需要钱？我要是辞职了，家里的收入少了一大半，这些开销怎么办？”
“可是妈说了，女人不用赚那么多钱，把家里照顾好就行。”张浩小声说。
“那是妈那个年代的想法！”我忍不住反驳，“现在不一样了，女人也能有自己的事业，也能赚钱养家。我不想当一个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家庭主妇，我想实现自己的价值。”
张浩没说话，又开始沉默。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无力。跟他沟通，真的太累了。他永远都是这样，遇到事情就逃避，不敢正面解决。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再说话。睡觉的时候，背对着背，中间像隔了一堵墙。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没睡。我在想，这段婚姻，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照常去上班。我把被撕碎的晋升报告重新打印了一份，修改了几处细节，准备下周一交给领导。我不想因为婆婆的干涉，影响自己的工作。
我每天还是尽量早点下班，回家做饭。我想，也许我多做点家务，婆婆能改变主意。可是我没想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周三晚上，我加班到八点多才回家。这周的项目很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客厅里的灯亮着，婆婆竟然又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水，看到我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跟上次一样冷冰冰的。
“你还知道回来？”婆婆开口，语气很冲。
“妈，你怎么来了？”我换了鞋，走进客厅，“今天加班，回来晚了点。”
“加班？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回家做家务！”婆婆放下水杯，站起身，“你一个女人，天天在外面忙到这么晚，像什么样子？”
“我工作忙，没办法。”我没跟她争辩，只想赶紧做饭，“我先去做饭了，你和张浩还没吃吧？”
我转身想进厨房，婆婆却一把拉住我：“别急着做饭，我有话跟你说。”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妈，有什么事你说。”
“我问你，辞职的事，你想好了没有？”婆婆盯着我，眼神很坚定。
“妈，我还是不能辞职。”我摇摇头，“我的工作真的很重要，我不能放弃。”
“你还敢说不辞职？”婆婆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林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赚的多，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解释，“我只是想继续工作，同时也会照顾好家里。我以后会尽量早点下班，多做家务。”
“你说的好听！”婆婆冷笑一声，“你天天加班，就算早点回来，也没心思做家务。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给我辞职！不然，我就不走了！”
“妈，你别这样。”我有点无奈，“我真的不能辞职。”
“好！你不辞职是吧？”婆婆说着，转身走进了我们的卧室。我心里纳闷，她进我们卧室干什么？
我跟着跑进去，就看到婆婆正站在我的梳妆台前。我的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金色的奖杯。那是我去年获得的行业金奖，是公司给我的奖励，也是我努力工作的证明。我一直很珍惜这个奖杯，把它放在显眼的地方。
“妈，你干什么？”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婆婆没说话，伸手拿起那个奖杯，转身就往地上砸。
“砰”的一声，奖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金色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像一地破碎的星光。
我惊呆了，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那个奖杯，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荣誉。婆婆竟然就这么摔碎了？
“妈！你为什么要摔我的奖杯？”我忍不住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为什么？”婆婆叉着腰，理直气壮地骂，“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赚点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弄个破奖杯摆在这，给谁看？”
“这不是破奖杯！这是我的荣誉！”我蹲下身，想去捡那些碎片，手指被划破了，流出了血。我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疼比手上的疼厉害多了。
“荣誉？能当饭吃吗？能照顾好家里吗？”婆婆继续骂，“一个女人家，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天天在外头争名夺利，就是个赔钱货！”
“赔钱货”三个字，像一把刀子，扎进了我的心里。我抬起头，看着婆婆，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努力工作，赚钱养家，我哪里做错了？”
“你错就错在太好强！错在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婆婆越骂越凶，“你一个月赚五万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还不是要围着家庭转？赚再多钱，也改变不了你是女人的命！”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人不是只能围着家庭转！”我站起身，擦干眼泪，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追求，这不是错！”
“不是错？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婆婆上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我告诉你林晚，今天这个奖杯，就是给你的教训！你要是再不听话，不辞职，我下次就砸了你所有的东西！”
我看着婆婆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又气又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这时候，张浩下班回来了。他走进卧室，看到地上破碎的奖杯，还有我和婆婆剑拔弩张的样子，愣住了。
“怎么了这是？”张浩问。
“你问你媳妇！”婆婆抢先开口，“我让她辞职，她不肯，还跟我顶嘴！我摔了她的破奖杯，让她长长记性！”
张浩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我，皱了皱眉：“妈，你怎么把林晚的奖杯摔了？这是她的荣誉啊。”
“荣誉能当饭吃？”婆婆瞪了张浩一眼，“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帮着外人说话！我是你妈，还是她是你妈？”
张浩被婆婆骂了一句，立刻就不敢说话了。他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胳膊：“林晚，你别跟妈气了。妈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忍忍。”
“忍忍？”我看着张浩，心里的失望彻底变成了绝望，“她摔了我的奖杯，骂我是赔钱货，你让我忍忍？张浩，那是我最重要的荣誉，是我努力了多少年才得到的！你就这么让我忍？”
“我知道你心疼。”张浩的声音还是很小，“可是妈年纪大了，你跟她计较什么？奖杯碎了就碎了，以后再努力拿一个就是了。”
“再努力拿一个？”我看着张浩，觉得他很陌生，“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奖杯付出了多少吗？我连续加班三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累得差点住院。这个奖杯，是我用健康换来的！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张浩没说话，低下头，又开始逃避。
婆婆见张浩不帮我，更得意了：“你看看，张浩都这么说了。一个破奖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赶紧把辞职报告写了，明天就去公司办手续。不然，我下次就不是摔奖杯这么简单了！”
我看着婆婆，又看着张浩，心里一阵冰凉。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是孤立无援的。张浩永远不会站在我这边，他只会让我忍，让我妥协。
我蹲下身，慢慢捡起地上的奖杯碎片。每捡一块，心里就疼一下。这些碎片，不仅是奖杯的碎片，也是我对这段婚姻的希望的碎片。
我把碎片放在梳妆台上，看着那些破碎的痕迹，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知道，我不能再忍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不辞职，婆婆肯定会继续闹下去。如果我辞职了，我又不甘心放弃自己的事业。
那天晚上，我又哭了一夜。张浩躺在我身边，睡得很沉，好像白天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失望。
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张浩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会护着我，会支持我的工作。他说，他喜欢我努力的样子，喜欢我有自己的追求。可是结婚后，他变了。变得懦弱，变得没有主见，什么都听他妈的。
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我看着梳妆台上破碎的奖杯碎片，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我不能放弃。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我，我也要坚持自己的事业。因为我知道，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才能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我把梳妆台上的奖杯碎片收了起来，放进了一个盒子里。然后，我像往常一样，洗漱，做饭，上班。
我没有提辞职的事，婆婆也没有再来闹。但我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婆婆肯定还会再来逼我辞职。而张浩，也肯定还会让我忍。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却没心思工作。脑子里全是婆婆摔奖杯的样子，全是她骂我“赔钱货”的声音，全是张浩懦弱的表情。
我真的很累。我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到底值不值得我坚持。也许，我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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