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陌忙着自我安慰、努力将“找错”说成“捡到宝”的时候，聂擎天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手中那只冰雪剔透的小仙灵。
老人的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或辨认着什么。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看还在那兀自开心、神经略显大条的方陌，最终只是微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心里得出了某个结论，却并未说出口。
而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方陌，丝毫没有注意到老爷子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了，擎天大老爷，”方陌忽然想起正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铁匠铺里沉默打铁的身影——刚哥。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色泽温润、内部仿佛有能量流动的储魔石，递到老人面前。
老人看到他手中这块奇特的石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微微愣了片刻，随即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叫储魔石，”方陌组织着语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老人的反应，“它…它能储存法师的魔能，等到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把里面存好的魔法力引导释放出来。”他尽量简单明了地解释着核心功能。
只见老人原本略显随意的坐姿忽地挺直了，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锐利而灼热的光芒，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般，死死盯住了方陌手中的石头。
“不过……”方陌被老爷子这突如其来的炽热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将视线微微移开，补充了最关键的限制条件，“目前…大概也就只能储存一个中阶法师、一个魔法系的全部魔能量。”
果然，听到这个限制，老人眼中那极度兴奋的光芒稍稍收敛了一些，但脸上的笑意和兴趣却丝毫未减，反而变得更加深沉和若有所思。他喃喃道：“即便如此……也是前所未闻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等方陌继续解释这块石头和刚哥那脉锻造师的可能联系，老人便直接打断了他，语气肯定地说道，“我想，以他们那一脉，对此绝对会抱有极大的兴趣，不过至于能否研究出个一二不好说。”
方陌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立刻趁热打铁，眼神期待地看向老人：“那您看…我要是想依靠这个，自己…嗯…能不能…”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能否以此为核心，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和话语权？
“可以，也不可以。”老人的回答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反问道：“你知道，一个势力要想真正立足，需要的是什么吗？”
没等方陌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屈指数道：“最根本的，是足够强大的力量；
其次，是可持续获取的庞大资源，用以维持运转和培养后人；再次，是各方面、各类型的人才，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你这块石头，或许能成为一块极好的‘敲门砖’，
甚至带来庞大的资源，但距离支撑起一个势力，还远远不够。它更像是一颗潜力无限的种子，而非一棵成熟的大树。”
方陌静静地听着老人的讲述，眼中的兴奋逐渐被冷静的思考所取代。
老人看着他陷入沉思，话锋忽然一转，提到了一个让方陌意想不到的名字：“说起来……你初中时，和林家那个小丫头，关系不是还挺不错的吗？我记得她……好像是叫林瑶？最近听说觉醒仪式失败了，现在听说就在家无所事事，准备之后接手家族的产业。”
“林瑶？！”方陌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记忆中明媚聪慧、总是带着狡黠笑容的少女，竟然……
“别用这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老人被他的反应逗乐了，轻轻咳嗽了两声，解释道，“觉醒失败，又不是人生就彻底完了。
那丫头我倒是有点印象，脑子活络，心思缜密，在经营和管理上很有些天赋，是个能打理好一摊事的人。”
“只不过，”老人话锋微转，语气带上一丝深意，“她上面还有个天赋出众、被寄予厚望的哥哥稳稳占着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她自身又没有魔法能力，所以家族里那些盯着权力、惯会踩高捧低的人，眼下倒也没什么想不开的会去刻意针对她一个‘凡人’……这反而让她处在了一个相对超然，甚至有些……微妙的安全位置。”
老人的话语点到即止，意味深长。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方陌立刻听懂了那未尽的弦外之音——一个没有魔法实力却颇具能力和价值、且暂时未被家族核心权力圈重点关注的实际产业管理者，这简直就像一块明晃晃摆在台面上的、无人看守的稀有金属，看似安全，实则一旦被人意识到真正的价值，或是局势有变，便会立刻成为各方势力眼中最容易下口的软肉。
“您的意思是……”方陌看向老人，心中已然飞快地权衡起来，一个模糊的构想开始逐渐成形。
他需要信得过的、有能力的人，而林瑶的处境和才能，似乎正是一个潜在的、绝佳的契合点。
老人看着他那副已然心领神会、并开始认真盘算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慢悠悠地喝尽了杯中最后的茶汤，然后像是做出了某个轻松的决定，随意地说道：“嗯，老头子我退休后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可以在你那个还没影子的‘摊子’上，挂个名头。
别的或许帮不上太多，但至少，能让我那些还没死干净的老朋友们知道，你这小家伙，是我聂擎天罩着的。”
“好了，这天也快黑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吧，等会就吃饭了。”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看似平静的时间之后，天色已经变得十分的漆黑了。
他站起身子，朝着自己的房间优哉游哉的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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