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换好那身少年感十足的卫衣牛仔裤,对着镜子又练习了几遍“乖巧无辜”的表情,这才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异常安静,落针可闻。祁樾并不在,想必是在其他地方,比如书房或者他自己的房间。
一位穿着得体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田恬面前,微微躬身:“田先生,早上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祁先生在餐厅等您。我是这里的管家,姓周,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吩咐我。”
田恬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差点条件反射一记手刀劈过去,幸好及时刹住。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学着原主可能的样子,小声回了句:“周管家好,麻烦您了。”
“您太客气了,请随我来。”周管家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引着田恬穿过宽敞得可以跑马的客厅,走向餐厅。
餐厅的风格延续了整体的奢华极简风,一张足够坐下十几人的长餐桌摆在中央,上面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餐具。祁樾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和一份财经报纸,并没有动刀叉,显然是在等他。
听到脚步声,祁樾从报纸上抬起眼,目光落在田恬身上那套与他自身气质格格不入的休闲装扮上,停留了大约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淡淡道:“坐。”
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田恬莫名觉得,那一眼似乎比刚才在卧室里多了点难以言喻的审视意味。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祁樾右手边的椅子坐下,动作尽量放轻,生怕弄出什么噪音。
立刻有佣人悄无声息地上前,为他铺好餐巾,然后端上了早餐。
是典型的西式早餐。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煎得金黄的太阳蛋,几片培根,一小份蔬菜沙拉,还有一杯看起来就很健康的绿色果蔬汁。
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分量……嗯,非常符合上流社会“精致”的标准。
田恬看着眼前这一小堆东西,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捶地了。
就这?够塞牙缝吗?他练功之后能吃下一头牛!寒冰内力运转也是需要能量的好吗!这玩意儿吃下去,估计还没走到丹田就消耗没了吧?还不如师门食堂的大肉包子和满满一大碗豆浆来得实在管饱!
但表面上,他只能露出一个羞涩又感激的笑容,对着空气小声说:“谢谢。”
开动。问题来了。
田恬看着眼前这一排闪亮亮的刀叉勺子,有点懵。从左到右,大大小小好几把,该先用哪个?吃鸡蛋用哪个?沙拉又用哪个?
他以前在师门,要么是食堂大锅饭,要么是下山历练蹲路边摊,用的都是筷子勺子,偶尔吃次西餐也是快餐店用手抓的汉堡炸鸡,哪见过这阵仗?
原主的记忆里似乎也没有关于高级西餐礼仪的详细内容,毕竟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接触到这种场合的机会少之又少。
祁樾已经放下了报纸,拿起手边的刀叉,动作优雅流畅地开始切割他盘中的太阳蛋,姿态从容得像是在完成某种艺术表演。
田恬有样学样,迟疑地拿起最外面那把最大的叉子和餐刀。他学着祁樾的样子,左手叉右手刀,去对付那颗滑不溜秋的太阳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祁樾切鸡蛋,动作行云流水,蛋黄完美保持半凝固状态,没有丝毫破损。
田恬切鸡蛋,那蛋黄仿佛跟他有仇,刀尖一碰,“噗嗤”一下,金色的蛋液瞬间爆浆,流得到处都是,差点溅到他白色的卫衣上!
“!”田恬手忙脚乱地想用叉子去堵,结果动作太大,叉子和盘子碰撞发出“叮”一声脆响,在过分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不是装的,是真尴尬!想他寒冰剑传人,一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手指稳得能绣花(虽然他从不绣),此刻居然败在了一颗鸡蛋上!
他下意识地偷瞄对面的祁樾。
祁樾切蛋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但并没有不耐烦或者鄙夷。
他甚至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自然地,将自己手边那个还未用过的、叠放整齐的餐巾,往田恬的方向轻轻推了推。然后又对旁边的佣人做了个极细微的手势。
佣人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上前,动作迅速且轻柔地帮田恬清理了桌上狼藉的蛋液,并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餐具。
田恬的脸更红了,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接过祁樾推过来的餐巾,小声嗫嚅:“谢、谢谢……”
“试试勺子。”祁樾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他示意了一下旁边那把较小的勺子,“或许更方便。”
田恬如蒙大赦,赶紧放下那该死的刀叉,拿起勺子。这下顺手多了,虽然用勺子吃煎蛋看起来有点奇怪,但至少不会造成灾难性后果。
他舀起一勺带着蛋液的蛋白,塞进嘴里,味道其实不错,但他吃得有点食不知味。
接下来的培根和沙拉相对简单,但他还是吃得小心翼翼,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努力想模仿祁樾那种慢条斯理的进食速度,但他习惯了练武之人的效率,总觉得这么吃太磨叽,不自觉就稍微快了一点。
对面,祁樾慢悠悠地喝着黑咖啡,目光偶尔会落在对面那个埋头苦干跟食物较劲的少年身上。
少年吃得很认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速度是有点快,但并不粗鲁,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活力,与他记忆中调查资料里那个阴郁怯懦的形象相去甚远。
资料显示,田恬孤儿出身,被一个古怪的老人养大,性格内向敏感,进入娱乐圈后因为格格不入而屡屡受挫,越发沉默自卑。昨天领证时,那副低着头、几乎不敢看他的模样,也符合调查结果。
但眼前这个人……
会因为切坏鸡蛋而手忙脚乱脸颊通红,眼神里是纯粹的尴尬和懊恼,而不是恐惧和卑微。
会因为吃得快一点而偷偷瞄他,被发现后立刻像受惊一样放缓速度,努力装模作样,演技拙劣得可爱。
还会穿着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却充满学生气的卫衣,头发柔软地耷拉着,看起来……异常鲜活。
就像一株原本被阴霾笼罩的植物,突然被移到了阳光下,虽然还有些不适应,却已经开始本能地舒展枝叶。
是因为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师父”,还是因为……这段婚姻,给了他某种虚假的安全感?
祁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放下咖啡杯,看着田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喝光了那杯看起来就不好喝的绿色果蔬汁,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空盘子,一副“这就没了?”的意犹未尽表情。
“不合胃口?”祁樾开口问道。
“啊?没有没有!”田恬赶紧摇头,违心地说,“很好吃!就是……量有点……精致。”他努力想找个褒义词。
祁樾的目光在他明显没吃饱的脸上扫过,对周管家吩咐道:“再给田先生拿一份烤吐司,涂花生酱。”
田恬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像落入了星星,但马上又努力克制住,小声说:“太、太麻烦了……”
“不麻烦。”祁樾看着他那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的欣喜模样,语气依旧平淡,但眼底那丝探究似乎更深了些。
这个田恬,似乎和他预想的,很不一样。
有点意思。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祁总,您家霸鹅又上热搜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