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序没有回答墨璃,只是径直走到了那张蒙着白布的拔步床前,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抬起了头。
在他的正对面,墙壁之上,一面直径足有三尺的菱花铜镜,正静静地悬挂在那里。
镜面因为蒙尘而显得有些灰暗,但那繁复华丽的云纹边框,和镜子本身那不合常理的尺寸与位置,让它在这间普通的主卧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是它。”洛序轻声说道。
“一面破镜子?”墨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写满了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屋子里的阴气,就是从它身上散出来的。”苏晚的声音有些发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越是靠近那面镜子,那股子让人汗毛倒竖的寒意就越是浓重。
洛序缓缓走到镜子前,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了镜面上的一小块灰尘。
露出的镜面,光洁如新,清晰地映出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调动起体内那股微弱但纯粹的真元,汇聚于指尖,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镜面,探了过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镜面时。
异变,陡生!
那面古朴的铜镜,镜面之上,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层水波般的涟漪!
紧接着,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带着极致诱惑与邪异的黑色雾气,猛地从镜子里钻了出来,如同一条闻到血腥味的毒蛇,朝着洛序的指尖,闪电般地缠了上来!
“少爷小心!”
苏晚和墨璃同时惊呼出声,两人想也不想,拔刀便要上前。
“别动!”
洛序却低喝一声,制止了她们。
他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将更多的真元,灌注到了指尖!
“滋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油碰上冰块的声音响起!
那缕黑色的雾气,在碰到洛序指尖那层淡青色的真元时,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缩了回去!
水波般的涟漪,瞬间消失。
铜镜,又恢复了那副古朴无波的样子。
若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刚才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幻觉。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墨璃惊得后退了半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苏晚也是脸色煞白,紧紧地握着刀,护在了洛序的身侧。
“一个……住在镜子里的,喜欢吃人梦的……小东西。”
洛序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指尖,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他转过头,看着两个被吓得不轻的护卫,轻松地说道:“行了,案子破了。”
“啊?”墨璃和苏晚都愣住了。
“破了?”墨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戳了一下,就破了?”
“对啊。”洛序点了点头,指着那面铜镜,“凶手,不就在那儿嘛。”
他走到那面一人高的铜镜前,绕着它走了两圈,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家伙,躲在镜子里,晚上趁人睡着了,就跑到人梦里去,给人编织各种美梦,然后再趁机把人的精气神给吸干。”
“所以死的人,才会个个都跟睡着了一样,脸上还带着笑。”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在墨璃和苏晚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
“这……这世上,真有这种……这种邪物?”苏晚的声音都在发颤。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洛序拍了拍镜子的边框,发出“梆梆”的闷响。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从容淡定的脸,心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走吧。”他对着还在发愣的两人说道,“回去跟咱们那位堂主大人复命。”
“顺便……再跟她借几件好东西,来把这个‘凶手’,给请出来。”
“就这么回去?”墨璃眨了眨她那双妩媚的眸子,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咱们不把它砸了?”
“砸了?”洛序乐了,“那多可惜。这可是重要证物,得带回去。”
“带、带回去?”这下连一向镇定的苏晚都变了脸色,“少爷,这东西太邪性了,带在身边,怕是不妥。”
“怕什么。”洛序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你们两个高手在这儿,它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走到那面一人高的铜镜前,双手抓住边框,用力往上一抬。
那镜子看着不大,分量却沉得吓人。
“嘿,还挺沉。”洛序使了点劲,才把它从墙上的挂钩取了下来,“来,搭把手。”
墨璃和苏晚对视了一眼,虽然心里头发毛,但还是走上前,一左一右地帮他把镜子抬了起来。
三人合力,费了点劲,才把这面巨大的铜镜给搬出了凶宅。
守在门口的那个刘爷,一看到他们抬着个这玩意儿出来,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嘴里叨念着“阿弥陀佛”。
洛序也懒得理他,直接叫了一辆拘魔司的马车,把镜子给小心翼翼地抬了上去。
车厢里,巨大的铜镜用一块黑布盖着,靠在一边,即便如此,车厢里的温度也比外面低了好几分。
苏晚搓了搓手臂,小声问:“少爷,您真的……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一点。”洛序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那你倒是说说啊,卖什么关子。”墨璃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他,“刚才可吓死我了,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玩意儿?”
洛序睁开眼,看了看两人那写满了好奇的脸,笑了笑。
“一种叫‘魇魔’的妖物,没实体,专门钻到人梦里,吸人精气。你们没听说过?”
“魇魔?”
苏晚和墨璃齐齐摇头,这个名字,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种很罕见的邪物,一般都寄生在一些老物件里,比如镜子、画、玉佩什么的。”洛序半真半假地解释着,把从网上看来的知识,当成了自己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墨璃追问道,眼神里满是探究。
“我家书房里,有几本我爹留下来的杂记,以前闲着没事翻过两页,正好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洛序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功劳推给了自家老爹。
“将军还看过这种书?”墨璃一脸的不信。
“我爹看的书多了去了。”洛序懒得跟她多解释,“行了,别问了,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他重新闭上眼,心里却在盘算着,待会儿见到了凌霜,该怎么说。
拘魔司,重明堂。
洛序指挥着两个从堂里叫来的白羽卫,把那面盖着黑布的巨大铜镜,“哐”一声立在凌霜那张巨大的铁木书案前,整个公房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正在批阅卷宗的凌霜,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那双冰冷的凤眼,先是看了看那面比人还高的镜子,然后,又缓缓地移到了洛序那张带着几分得意笑容的脸上。
她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足以让这屋里的温度再降几分。
“堂主大人。”
洛序对着她,笑嘻嘻地一拱手。
“幸不辱命。”
“这就是你查了半天的结果?”凌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没错。”洛序走上前,一把就掀开了盖在镜子上的黑布。
那面古朴华丽的菱花铜镜,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平安坊灭门案的凶手,就在这里面。”洛序指着镜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凌霜的目光,在镜面上一扫而过,随即,又回到了洛序的脸上,那眼神里,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危险。
“洛序。”
她缓缓开口。
“你知道,戏耍本堂主,是什么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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