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圳回到首尔的宿舍，带着假期的松弛感。成员们陆陆续续归来，拿着各自从家里搜刮来的零食特产，互相交换着短暂的见闻，宿舍里难得有了些喧闹的烟火气。
欧阳光换上熟悉的练习服，准备投入新一轮的排练。视线在宿舍里扫了一圈，随口问正在拆泡菜的朴灿烈：“凡哥还没回来？”
灿烈嘴里塞着泡菜，含糊地摇头：“没呢，说是今晚的飞机。”
14号一整天，欧阳哥去了片场拍戏。
晚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不易察觉的焦躁开始像水渍一样，在成员之间无声地蔓延。原本说好晚上会归队参加最后合练的吴亦凡，直到夜幕深沉，依旧不见人影。
经纪人珍旭哥的脸色从傍晚开始就有些沉，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起初是无人接听，后来变成了关机的提示音。
“可能飞机晚点了？”金俊勉试图缓和气氛，声音却带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迟疑。
“晚点也该有个信儿啊！”珍旭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手机几乎要被他捏碎，“明天就是光州签售会，几百个粉丝等着！他不可能不知道轻重！”
练习室的音乐早已停下，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成员们或坐或站，没人说话，只有贤宇哥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依旧无法接通的电话忙音。
欧阳光靠坐在墙边的地板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带来冰凉的触感。他看着珍旭哥焦灼的背影，看着成员们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和隐隐的猜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攥紧。
一种熟悉的、冰冷的预感，如同深水下的暗流，悄然裹挟了他。
上一次出现这种失联、电话关机的状况，是什么时候？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滚上来。同样假期后，同样是毫无征兆的联系不上，然后是一些八卦小道新闻，公司紧急的会议，成员们震惊、无措、甚至带着被背叛的痛苦眼神……那个猜测，几乎将刚刚起步的他们击垮。
不会的。
欧阳光用力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脑海里的画面。
现在组合已经开始火了不是吗？
他们都比之前要更成熟，更稳重，也更清楚肩上的责任。
可是，为什么电话打不通？为什么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滑向深夜。希望如同漏气的皮球，一点点瘪下去。珍旭哥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水，他走到角落，开始用极低的声音跟公司更高层通话，语气急促而凝重。
“Kris哥……”都暻秀小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最后那层自欺欺人的薄膜。担忧迅速转向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方向。
“我查查航班信息！”欧阳光立刻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眉头紧锁，“没有……没有今晚从加拿大过来延误或事故的新闻……”
不是意外。
那剩下的可能性，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口。
欧阳光低下头，他想起了在深圳书房里，父亲将那支沉甸甸的钢笔递给他时，那句简短的叮嘱：“长大了。以后做事，要更有担当。”
担当。
这两个字此刻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如果……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们这个刚刚凝聚起来、正朝着顶峰攀登的团队，将如何承受第二次这样的“担当”？
他想起吴亦凡回来后在练习时偶尔流露出的、与团队格格不入的沉默；想起他有时会看着窗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织成了一张令人不安的网。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珍旭哥结束了通话，转过身，声音是极力压抑后的沙哑，“明天早上……等公司通知。光州签售会……照常准备。”
成员们互相看了看，没人动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悲观的预感。
回到宿舍，没有人有心思洗漱。客厅的灯亮着，所有人或坐或站，沉默像浓雾一样笼罩着整个空间。朴灿烈几次拿起手机，又无力地放下。金俊勉试图说点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欧阳光走到窗边，看着首尔依旧璀璨的夜景。这座城市永远喧嚣，永远运转不息，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失而停顿片刻。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凌晨四点，天光未亮。珍旭哥的手机终于再次响起，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宿舍死寂的空气。
所有或闭目养神或呆坐的人都瞬间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贤宇哥深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
“……是。……知道了。……好，我们……准备出发。”
电话挂断。贤宇哥站在原地，背对着大家，肩膀垮了下去，过了好几秒，才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灰败，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Kris……不会参加今天的签售会了。”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这句话被正式宣判时，客厅里还是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公司……会发布公告。”珍旭哥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们现在……必须出发去光州。”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只有一个冰冷的结果。
成员们沉默地起身，开始机械地收拾东西。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质问，一种巨大的、共同的悲伤和茫然笼罩了他们。像是一艘刚刚修复的船，还未再次扬帆远航，就被更猛烈的浪头打碎了船桨。
前往光州的保姆车里，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逐渐亮起来的天空，眼神空洞。
欧阳光靠在车窗上，玻璃冰凉的触感传递到额头。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父亲的话。
“担当……”
成年后的第一份“担当”，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猝不及防地降临。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光州，还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在等待着。他们一无所知，满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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