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未央宫的决议,伴随着八百里加急的蹄声,这一年信使可是累坏了,几乎每一次都是八百里加急。
旨意尚未完全抵达凉州各郡,一场无形的舆论风暴已在绣衣府的精心策划下悄然掀起。散布于酒肆、驿馆、乃至边境互市之地的绣衣使者们,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开始散播消息:
“听说了吗?陛下对凉州可是寄予厚望啊!”
“可不是!黄汉升将军忠心耿耿,勇冠三军,陛下亲封为镇凉将军,总揽凉州军事,这可是莫大的信任!”
“马寿成将军镇守敦煌,那可是丝绸之路的咽喉,陛下将如此重任相托,这其中的利润……啧啧。”
“还有呢,朝廷要大力恢复山丹马场、卢水胡马场,以后咱们的战马再也不愁了!”
“最重要的是,赋税降了!三十税一!开荒还免税五年!陛下心里装着咱们凉州百姓啊!”
韩遂宋建之前几乎都是竭泽而渔,别说三十税一了,是直接全部收走。
这些经过修饰和引导的言论,如同春风拂过冻土,迅速在凉州各地蔓延开来。原本因战乱而惶惶的人心,逐渐被一种名为“希望”的情绪所取代。
天子不仅没有因凉州曾经的动荡而苛待,反而给予了极低的赋税和垦荒优惠,这在天子登基之前简直不敢想象。尤其是对马腾、张猛的重用,更让许多原本心存观望的地方豪强和羌胡首领看到了朝廷的诚意与气度,归附之心愈发坚定。
凉州,陇西郡,黄忠军大营。
当宣旨天使朗声读出对黄忠的册封——“镇凉将军”,爵封平安侯,食邑三百户时,这位年过四旬、素来沉毅的猛将,竟一时哽咽,虎目含泪。重重叩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臣黄忠,领旨谢恩!陛下天恩,忠……虽万死不能报也!”
他想起一年前,自己还只是荆州一名郁郁不得志的小将,甚至因儿子黄叙的病重而心力交瘁。是天子将他召入朝中,委以重任,更派来神医救治爱子。如今,黄叙的身体日渐好转,他黄忠更是位至一州军事主官,封侯拜将,恩宠冠绝诸将!这份知遇之恩、救子之情,如同炽热的烙铁,深深印在他的心头。他默默立誓,此生必为陛下守好这西陲门户,肝脑涂地,在所不容!
另一边,在安定郡与赵云部会合的荀攸,接到班师回朝的旨意后,立刻与赵云、马岱开始着手整编军队。
荀攸依旧是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但眼底深处也有一丝轻松。凉州大局已定,后续的治理非他所长,返回中枢参赞机要,正是发挥其长处之时。
赵云则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干练,对于陛下的召唤,他毫无迟疑,立刻开始清点缴获,整备行装,准备率领挑选出的两万精锐东归。
年轻的马岱接到命令,得知将由自己统领一万兵马返回长安,心中亦是兴奋与责任感交织,马超在长安的事迹被马超说的天花乱坠,自己也心生向往,而这意味着陛下对他和马氏一族的信任,他暗下决心,定要带好这支队伍,不负陛下与伯父的期望。
数日后,敦煌郡。
马腾接到圣旨,仔细聆听。当听到自己被封为丝绸镇守使,负责敦煌至西域的驿站经营与安全,而儿子马超将率领旧部主力回朝时,他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但最终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
他深知朝廷的顾虑,也明白这是最稳妥的安排。儿子马超勇猛过人,在陛下麾下前途不可限量,远比跟着自己在这西域边陲更有发展,更何况哪个天子会允许父子同时手握重兵的,怕不是已有取死之道。
况且,陛下将丝绸之路的经营权交给他,这其中的利润足以让马家富贵几代人,更是给予了极大的信任和自主权。他拍了拍身旁眼神灼灼、跃跃欲试的马超的肩膀,沉声道:“孟起,回长安后,定要尽心王事,谨遵陛下号令!西边有为父在,必不使胡马南下一步!”
马超重重点头,他对父亲的安排并无不满,反而对能率领数万劲旅荣归长安,在天子脚下建功立业充满了期待。他很快便点齐麾下最精锐的两万兵马,踏上了东归的征程。
随着凉州境内负隅顽抗的豪强和地方武装被连根拔起,大量被隐匿、奴役的百姓重获自由,成为了在册的编户齐民。
然而,这些人大多一无所有,生存立刻成了问题。好在,朝廷对凉州的大规模建设计划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修复和新建通往西域的驿站、拓宽夯实官道、架设桥梁、兴修水利、恢复官营的铁矿、盐池、筹建新的煤窑……每一项工程都需要海量的劳动力。各级官府迅速行动起来,以工代赈,将这些刚刚获得自由的百姓组织起来,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建设之中。原本可能成为流民隐患的人口,瞬间转化为了建设凉州的生力军,官道上、工地上,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一片生机勃勃。
贾诩和鲁肃的动作同样迅速。 在安排完舆论引导后,二人立刻通过绣衣府和少府的系统,开始着手接管和整顿凉州的盐、铁、铜等关键资源。原有的废弃官营作坊被迅速恢复和扩大,同时,一批批来自司隶、兖州等地的熟练工匠,在家眷得到妥善安置和优厚待遇的承诺下,开始被有计划地迁徙至凉州各郡,他们的到来,将为凉州带来更先进的技术,加速当地手工业的发展。
相比于中原其他州郡依旧弥漫的战火与不确定性,初步平定的凉州,反而展现出了一种乱后初定的繁荣景象。
从各地豪强府库中抄没的物资堆积如山,尤其是皮革、牲畜和钱财。数以万计的耕牛和驮马被直接编入官府的运输队,投入到庞大的基建工程和物资转运中;堆积如山的皮革被分类处理,一部分用于制作军需,一部分则准备外销;金银铜钱更是难以计数,为凉州的建设提供了充足的启动资金。
然而,粮食问题依然是凉州最大的短板。清点出的官仓存粮,加上从豪强处缴获的,总计约三千万斤出头。这个数字听起来庞大,但分摊到近二十六万百姓和五万驻军头上,年人均不过百斤左右。即便考虑到民间尚有部分存粮未被统计,人均年占有量恐怕也难以超过两百斤,远远达不到温饱线。
幸而,糜家早已布局凉州的商业网络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 来自荆州、司隶、兖州的粮食,通过糜家组织的商队,源源不断地输入凉州,缓解了燃眉之急。保证了基本的民生和军需。
所有人都明白,解决凉州问题的根本,在于提高粮食产量。如今曲辕犁已经开始推广,朝廷颁布的《农事增产要术》中也提到了积肥施肥之法,相信只要有两三年的平稳发展,随着水利的修复和耕作技术的改进,凉州不光能解决温饱问题,甚至还会有余粮,只有百姓吃饱了肚子,才能谈更大规模的开发和建设,才能支撑起陛下经略西域、重启丝路的宏伟蓝图。
凉州,这片曾经饱经创伤的土地,正在帝国意志的强力推动和无数人的辛勤耕耘下,艰难而又坚定地走向新生。而那条沉睡已久的丝绸之路,也仿佛听到了远方的召唤,即将再次响起清脆的驼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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