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的金光漫过源初碑林的纹路，将“掌玉者现，旧约当破”八个字映得如同燃烧的火焰。林辰站在碑前，掌心的玉杖还残留着源初之力的余温，可那份刚刚领悟“平衡”的笃定，却被母亲一句话搅得粉碎。
毁灭大陆？重塑天地？
这八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向灵溪，母亲的脸色在金光中苍白如纸，握着他手腕的手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是一种沉郁了十几年的疲惫。
“娘，这不可能。”林辰的声音干涩，“源初之力是天地本源，归一后该是守护，怎么会引来毁灭？”
灵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示意墨青和林啸天将广场上的弟子尸体收敛，又让长老们加固浮空城的防御。直到广场上只剩下他们三人，她才从怀中取出一个泛黄的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张残破的兽皮纸，纸上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焦痕。
“这是‘旧约残页’。”灵溪的指尖拂过焦痕，声音低哑，“当年掌玉者追杀我时，我从他们的领头人身上抢来的。上面的符号我研究了十几年，只破译出三句话。”
林辰和小棠凑近看去，兽皮纸上的符号扭曲如蛇，确实与玄源阁的任何文字都不同。
“第一句：源初归一，界门自开。”灵溪指着最上方的符号，“我原本以为‘界门’是通往其他大陆的通道，现在才明白，那是掌玉者降临的‘门’。”
“第二句：玉碎掌落，万物归墟。”她的指尖移到中间，“‘玉’应该指玄源心，‘掌落’就是掌玉者动手，‘归墟’……就是毁灭。”
林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看向最后一行符号：“第三句呢？”
灵溪的指尖顿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第三句……是‘守玉人，承其责’。”
守玉人？
林辰猛地看向自己的掌心，玄源心的印记正在微微发烫。难道说，他就是那个“守玉人”？
“这也是我一直不敢见你的原因。”灵溪的眼眶红了，“我怕你继承玄源心，更怕你领悟源初之力，怕你成为掌玉者的目标。可我没想到……你不仅做到了，还比我预想的更早。”
“那掌玉者到底是什么人？”小棠忍不住问道，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凭什么决定大陆的存亡？”
“他们不是这个大陆的人。”灵溪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残页的材质和符号，都带着‘域外’的气息。金前辈说过，在上古时期，曾有域外强者降临，用源初之力定下‘旧约’，禁止本源归一，而掌玉者，就是他们留在这个大陆的‘监守者’。”
域外强者？监守者？
林辰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一直以为源初之力的纷争只在玄源阁和噬魂阁之间，却没想到背后牵扯着如此宏大的秘密。
“难怪他们要毁了源初碑林。”林辰突然想通了，“碑林里记载着源初之力的起源，说不定有对抗他们的方法。”
灵溪点头：“金前辈年轻时曾闯过‘域外战场’，他对掌玉者的了解比我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陨月谷的异空间……”
她的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那是玄源阁最高级别的警报，只有在面临灭顶之灾时才会敲响！
“怎么回事？”林啸天提着破邪刀冲了进来，脸色凝重，“守阁卫说，浮空城下方出现了巨大的黑影，正在吞噬光罩的能量！”
四人立刻冲到广场边缘的了望台。
只见浮空城下方的云海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的中心隐约能看到一座悬浮的岛屿，岛屿上矗立着无数根白玉柱，柱顶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护城光罩的能量。
而在漩涡周围，漂浮着数十艘银色的战船，战船的帆上印着一个诡异的符号——正是旧约残页上的“掌”字！
“掌玉者……来了。”灵溪的声音带着绝望。
林辰的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那些白玉柱散发的气息与旧约残页同源，却更加冰冷、更加威严，仿佛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审判之力。
“他们的战船没有攻击，只是在吸收光罩能量。”墨青的声音冷静了些，“这说明他们暂时不想毁掉浮空城，或许……是在等什么。”
“等我。”林辰接口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漩涡中心有一道目光锁定了自己，那目光冰冷如刀，带着审视和……期待。
就在这时，一艘银色战船突然脱离阵型，朝着浮空城缓缓驶来。战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影，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白玉面具，面具上没有任何纹路，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掌玉者的使者！”灵溪握紧了林辰的手臂，“他想单独见你！”
“我去。”林辰没有丝毫犹豫，四色光力在掌心流转，“躲是躲不掉的，不如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不行！太危险了！”林啸天立刻反对，“他们说不定想趁机杀了你！”
“爹，他们要是想杀我，刚才就动手了。”林辰看向那艘战船，“他们在等我，也在试探我。”他转头看向灵溪，“娘，你和墨青准备一下，要是我半个时辰没回来，就立刻带着玄源阁的人撤往青风城，那里有地脉防护，或许能多撑几天。”
灵溪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辰坚定的眼神打断。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少年了，他是真正的“守玉人”。
“拿着这个。”灵溪将旧约残页塞到他怀里，“残页能暂时屏蔽你的源初之力，要是情况不对，立刻毁掉它，我会想办法救你。”
林辰点头，接过残页贴身藏好，又看了一眼小棠和父亲，转身朝着战船飞去。
四色光力托着他的身体，缓缓落在银色战船的甲板上。甲板是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白色金属打造，踩上去冰凉刺骨，上面刻着与旧约残页相同的符号，正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白袍使者就站在甲板中央，他的身高比常人高出一个头，白袍上没有任何装饰，却能感觉到布料下蕴藏的恐怖力量。
“守玉人。”使者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分不清男女老少，“我们等你很久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毁灭大陆？”林辰开门见山，四色光力暗中运转，随时准备出手。
使者没有回答，只是抬手一挥，甲板上的符号突然亮起，形成一个光幕。光幕中浮现出画面：
一片荒芜的大陆，地面裂开巨大的沟壑，天空是诡异的紫色，无数生灵在哀嚎中化为飞灰；
一个与源初碑林相似的石碑倒塌在地，碑上的纹路被血色覆盖；
最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手持玄源心，站在大陆的废墟上，朝着天空伸出手，像是在呼唤什么……
“这是‘预见’。”使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源初之力归一后，若落入‘失衡者’手中，会引发天地崩塌。我们不是在毁灭，是在‘修正’。”
“修正？”林辰冷笑，“你们凭什么判定谁是失衡者？凭你们的旧约？”
“旧约是源初之力诞生时，与域外签订的契约。”使者的声音冷了下来，“契约规定，若本源失衡，掌玉者有权重启天地。而你，林辰，融合了源初之影，体内同时存在平衡与吞噬，正是最危险的‘失衡者’。”
“我不是！”林辰怒喝一声，四色光力爆发，“我能掌控自己的力量！”
“是吗？”使者突然抬手，白玉面具上闪过一道红光，“那你看看这个。”
光幕中的画面一变，出现了青风城的景象——林玄半人半枭的身影正在屠杀百姓，黑色的阴煞之气如同潮水般淹没街道，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与林辰一模一样的身影，正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那不是我！”林辰目眦欲裂，那是源初之影！是他尚未融合时的黑暗面！
“可他是你的一部分。”使者的声音如同冰锥，“源初之影存在一天，你就永远是失衡者。交出玄源心，接受‘净化’，我们可以饶过这个大陆。”
“净化？是死吧！”林辰的光刃瞬间凝聚，“想拿我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冥顽不灵。”使者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战船的船舱，“三日后，月上中天时，我们会开启界门。若你还执迷不悟，就等着看万物归墟吧。”
他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口，银色战船缓缓后退，重新融入黑色漩涡。
林辰站在甲板上，直到战船消失不见，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刚才使者用面具红光刺激他时，他体内的源初之影竟再次躁动，若不是残页散发的气息压制，恐怕已经失控。
他飞回浮空城，将使者的话告诉众人，广场上一片死寂。
三日后开启界门……
交出玄源心，接受净化……
否则，万物归墟……
“绝不能交！”林啸天第一个怒吼，破邪刀拄在地上，“辰儿是玄源大陆的希望，不是他们的祭品！”
“可我们根本不知道界门在哪里，也不知道掌玉者的实力。”一位长老忧心忡忡，“连金魇都被他们当棋子，我们……”
“金前辈还在异空间！”林辰突然想起什么，“使者说源初归一能开界门，那异空间是不是也和界门有关？说不定金前辈知道出去的办法！”
灵溪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陨月谷的异空间是金前辈当年为了困住金魇设下的，确实与源初之力有关。或许……我们能从那里找到对抗掌玉者的线索。”
“我去！”林辰立刻道，“我融合了源初之力，说不定能感应到异空间的入口。”
“我跟你去！”墨青和小棠同时开口。
“还有我。”林啸天也上前一步。
灵溪看着他们，最终点了点头：“我留在玄源阁主持防御，同时破解残页上剩下的符号。你们尽快找到金前辈，我们分头行动。”
事不宜迟，林辰三人立刻准备出发。临行前，灵溪将源初杖交给林辰：“这杖能引动源初碑林的力量，或许能帮你打开异空间。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守住本心。”
林辰点头，将源初杖背在身后，与父亲、墨青、小棠一起，再次踏上前往陨月谷的路。
浮空城的警报声还在回荡，黑色漩涡依旧悬浮在云海中，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林辰回头望去，母亲的身影站在了望台上，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加快了脚步。
三日期限，转瞬即至。
他们能在界门开启前找到金前辈吗？
异空间里，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林辰握紧了怀中的旧约残页，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
他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灵溪看着残页上的符号，突然脸色剧变——她终于破译出最后一个被焦痕掩盖的符号，那不是文字，是一个图案，一个与林辰眉心那颗枭瞳本源珠一模一样的图案！
难道说，林玄的枭瞳，从一开始就与掌玉者有关？
灵溪的心沉了下去，一种更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中浮现。
而陨月谷的方向，天空开始出现诡异的紫色云层，与光幕中那片荒芜大陆的天空，一模一样。
界门开启的预兆，已经显现。
林辰他们赶到陨月谷时，等待他们的，会是通往异空间的入口，还是掌玉者设下的另一个陷阱？
那枚藏在林辰眉心的枭瞳本源珠，又会在这场危机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紫色的云层越来越厚，将陨月谷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阴影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山谷深处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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