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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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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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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黑暗终究无法战胜光明——这是贯穿数万年的铁律。所有试图颠覆它的存在,最终都走向了湮灭。可正是这份‘必然’,令人感到无比乏味。一个早已被写定的答案……光究竟是什么?黑暗又真的能如此简单地被定义吗?在这片浩瀚的宇宙里,答案从来就不止一种。”

————

宇宙深处,一道流星般的光束划破黑暗,速度不断飙升,仿佛正竭力逃避着什么。它猛地撞穿沿途的陨石,最终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蓝色的巨人重重地砸落在一颗荒芜的小行星表面。

他伤得很重,胸前的计时器已然暗淡,双眼的光芒也微弱得几乎熄灭。即便如此,他仍用最后的力量将怀中护着的一小团能量与另一缕光小心地融合在一起,奋力向远方掷出。直到目送那点光芒消失在星海深处,他才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拜托了,一定要抵达啊……

……

不知不觉,已是五千年。

对于寿命悠长的奥特战士而言,时间的概念时常变得模糊。捷德早已记不清光之国的五千年换算成地球历究竟是多少,他唯一清楚的是,地球上的人类文明,已然更迭了不知多少轮。他们似乎总在某种循环中往复,每当触及某个发展的临界点,便会重启新的纪元,始终难以真正触及宇宙的深邃本质。

这五千年里,他很少返回光之国,也未曾再踏足地球。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故人,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亲手终结了父亲的自己。他不愿从旁人口中听闻关于贝利亚的种种恶行,因为无论事实如何,那是他的父亲。生命无法选择血缘,但或许可以选择家人与归宿。显然,光之国并非他选择的归宿,于是他转而追寻散落在宇宙各处的恶魔碎片,既是为了阻止有人利用它们作恶,为贝利亚洗刷罪业,或许,也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存在的理由。

父亲……

捷德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贝利亚还活着该多好。哪怕像赛罗提起宿敌时那样,愤恨地说他“阴魂不散”,只要他存在,捷德便觉得是种慰藉。而现在,他只能与这些残留的能量碎片为伴。

他静坐在一颗漂浮的陨石上,凝望无尽的深空。远方恒星传来的光芒,微弱而执着,刺破亿万年时空的黑暗。这景象,忽然让他想起那一身漆黑的父亲,以及他胸前那枚独一无二的紫色计时器。

孩子总会不自觉地将万物与父母联系起来。不过,他想,父亲后来已经变回耀眼的银色了,摆脱了雷布朗多的束缚,比记忆中更加……完美。

一丝自嘲掠过捷德的心头。这样的自己,真不像个合格的战士。也难怪父亲当年不愿认可,他需要的,怎么会是一个温顺如绵羊的儿子?曾经扬言要带父亲离开黑暗,可到头来,连与之匹敌的力量都不曾拥有。

突然,一丝微光划破凝滞的黑暗,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却固执地朝着光之国的方向疾驰。

“光?”捷德骤然警觉。在这片连邪恶宇宙人都不愿踏足的荒芜星域,竟会出现光之能量。

那光芒逃逸得极快,灵动机敏,捷德不得不全力追赶。若在文明星域,这样的速度早已违反星际航行条例。就在光团即将彻底黯淡的瞬间,捷德终于追上。包裹它的能量已稀薄如蝉翼,若非被他发现,恐怕根本无法抵达目的地。一股强烈的直觉促使捷德分出自身光芒护住它,小心翼翼地进行感应。

刹那间,一股积压了万载、几乎令人窒息的庞大愤怒涌入感知。捷德瞬间明白了——是贝利亚。他的父亲。

一语成谶,他真的还存在!无论是以何种形式……感谢这缕不散的魂息,让捷德漫无目的的漂泊终于有了方向。愧疚、喜悦、悲伤,五千年来深埋心底的情绪奔涌而上。这些从未宣之于口的重量,对一个孩子而言终究太过沉重,如今终于找到了寄托。

没有父亲的孩子才必须长大,有父亲的,永远都可以不必独自坚强。

他继续深入感应,却触及到比愤怒更深的痛苦与悲伤,甚至……一丝恐惧。他在害怕什么?这宇宙中还有什么能令贝利亚恐惧?他是否正遭受着某种侵蚀,就像昔日的雷布朗多?

捷德不愿想象那样的贝利亚正在经历什么。但这缕光的目的地是光之国。承载着贝利亚情绪的光芒飞向故乡,是否意味着某种巨变将至?亦或是……他终于在向故乡求救?

可是,一开始,父亲就没有得到拯救啊。

他的挚友只想阻止他,没想拯救他。

无论如何,捷德必须返回光之国,将这缕光带到奥特之父面前。

……

光之国的安保系统在过去两千年里已升级了数个世代,堪称铜墙铁壁。然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这颗翡翠般的星球:奥特战士们会毫无征兆地失踪。尽管他们总会在不久后于宇宙的某个角落重新出现,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却对失踪期间的经历一无所知。整整两千年,宇宙警备队对此毫无头绪,而近些年,情况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们不能总是这样被动等待。

“上次失踪的那个年轻战士,后续观察有异常吗?”佐菲放下勇士司令部提交的报告,揉了揉眉心。失踪者来自以战斗力着称的勇士司令部,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觑。

“母亲亲自做了全面检查,除了能量消耗巨大,没有发现其他问题。”泰罗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他偶尔会来帮忙处理公务,深知佐菲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对了,佐菲哥哥,母亲特意嘱咐,让你务必抽时间去一趟银十字。”

“……嗯,好,知道了。”佐菲怔了一下,回答得有些含糊。他太清楚一旦踏进银十字,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别想出来。

泰罗看穿了他的敷衍,却也无可奈何。对银十字的某种“敬畏”,几乎是每个奥特战士的本能。

说起最“怕”去银十字的,当属贝利亚。他过去总是受伤,还长期过度劳累,却最怕被玛丽发现。一方面是不愿接受她特别的“关照”,另一方面也是怕耽误任务。为此,玛丽没少责备凯恩,怪他不知道为贝利亚分担,也不让他休息。后来,玛丽和跟随贝利亚的佐菲达成了“共识”,时常想办法“骗”贝利亚去接受检查。最严重的一次,贝利亚在银十字的加护病房里躺了整整三个月,明伤暗伤数不胜数,精神也濒临崩溃,让玛丽既心疼又气愤。那段时间,光之国战士们的受伤率显着下降——连最强的贝利亚都逃不过银十字的“制裁”,谁还敢不小心翼翼?

贝利亚也曾是一位纯粹的光之战士,为宇宙的和平征战了整整十四万年。他用一场场实打实的战斗,赢得了“最强”之名。他孤僻、傲慢、对敌人毫不留情,作风有时甚至不像是光之国培养出的战士;但他也嘴硬心软,会毫无保留地指导年轻一代。在那个年代,他是无数战士崇拜的偶像,其中就包括佐菲。贝利亚曾对佐菲说过,自己是天生的战士,为战斗而生。现在回想起来,他的一生确实都在战斗,无论最初是为了守护他人的幸福,还是后来为了践行自己的野心。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佐菲收回目光,他确实常常想起贝利亚。对他而言,贝利亚早已超越了导师乃至父亲般的角色。五千年对奥特战士漫长的生命来说并不算长,却承载着他如今最为珍贵、也最为复杂的回忆。

“佐菲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竞技场那边应该也有工作,你不用一直在这里陪我。”

“没事,今天还算清闲。赛罗和泽塔在那边盯着,他们说替我分担一下。”泰罗解释道。

佐菲无奈地笑了笑。那两个小子,说是帮忙,多半是自己想找机会切磋玩闹吧。

他收敛笑意,重新拿起光屏,查看任务清单。梦比优斯三天前前往洛乌比星系执行任务,按计划早该返回了,至今却连一条通讯信号都没有。

联想到近期接连发生的失踪事件,尽管按照以往经验,战士们最终都平安归来,但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是在佐菲心中蔓延开来。这一次,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佐菲刚放下光屏,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目光无意间扫过观测窗外的浩瀚星空。忽然,他眼灯骤然一亮——有个物体正以极高的速度冲破星海,直逼光之国而来!

“泰罗!”

泰罗闻声望去,那道光点正急速逼近,轮廓逐渐清晰。“好像是个人。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泰罗已化作一道红光冲向防护层。然而,那身影下坠的速度超乎想象,他刚抵达合适高度,对方便已如流星般疾坠而下。若是硬生生撞上地面,后果不堪设想。泰罗迅速调整方位,稳稳地将坠落的身影接入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自己也踉跄了一下,但他立刻发力,稳住了身形。

怀中的人抬起头,独特的蝴蝶眼灯中光芒闪烁,仿佛盈满了未落的泪水。

“泰罗哥哥!”

“捷德!”泰罗很惊讶,捷德已经几百年没回来过了。“你怎么了?”

捷德只是更紧地护住怀中那一团微弱的光芒,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

“我……我要见……见……”他气息紊乱,急切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要找父亲?”泰罗问。

捷德用力点头。那紧抿的嘴唇和眼神中透出的决绝,仿佛在说:如果父亲因此出现任何闪失,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别着急,我带你去。”

……

凯恩静立于等离子火花塔之下,璀璨的光芒为他伟岸的身躯镀上一层辉光。他注视着广场上往来穿梭的战士们,如今的他,已不像年轻时那般钝感,能清晰地感知到许多曾被忽略的情绪波动。想到这里,他内心不免泛起一丝自嘲,活了十几万年,反倒要向孩子们学习如何细腻地体察人心。

就在这时,两道光影由远及近,迅速落入他的视野——是泰罗和捷德。那一瞬间,凯恩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他思念至深、却已阔别数千年的身影。

“是捷德啊,好久不见了。”凯恩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对着降落在面前的年轻战士说道。

“凯恩叔叔!父亲…父亲他!”捷德急切地冲上前,双手无比小心地捧起怀中那团微弱的光源,它的光芒正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它快支撑不住了!”

光源之上,两股不同的能量气息交织缠绕,而其核心却显得异常脆弱,似乎并未得到真正的保护。凯恩伸出手,指尖轻轻触近光源,一股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光能波动与情感印记瞬间涌入他的感知——是贝利亚。

“这是你父亲的‘忆源’。”凯恩的语气骤然凝重,“我们得立刻去科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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