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希卡利什么也没有多说。他只是静静地抱着杰拉齐,用自己温暖的光能量轻柔地包裹住对方,试图减缓那生命之力一丝丝流逝的速度。他清晰地感受着那份无能为力,如同当年杰拉齐眼睁睁看着挚友接连牺牲,看着恩师贝利亚沉沦于复仇深渊时一样——那种拼尽全力却无法扭转结局的窒息感。
玛丽没有将贝利亚归来的消息告诉杰拉齐,希卡利也在犹豫。他不确定,这个消息对此刻的杰拉齐而言,究竟是慰藉,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残酷。
回到办公室后,希卡利对着那象征着他科研巅峰成就的“生命固化技术”资料发呆了很久。他曾为此自豪,这项技术极大地降低了战士的阵亡率。但现在,他只剩下深深的自责——为什么它还不够完美?为什么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如果它能完美无缺,是不是就能留住杰拉齐?
他没有去追问杰拉齐,那项名为“萨奇之核”的研究究竟是什么,值得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因为他知道,即便问了,杰拉齐也不会回答。他的老师在等待,无论等待的是某个时机,还是某个人,那个人终究不是希卡利。
疲惫袭来,希卡利伏在桌上睡着了。他梦回了童年,那时一切都很好。佐菲整天琢磨着怎么把工作狂贝利亚塞进银十字强制休息;凯恩忙得团团转,但光之国在蓬勃发展,新的研究所、训练营、浮空平台相继建立。他无比崇拜杰拉齐,甚至故意借着和佐菲的友谊往贝利亚身边凑,只希望那位天才科学家能看到自己的科研潜力。幸运的是,他成功了。三千岁的小奥,第一次靠自己争取到了留在某人身边的资格。佐菲看穿了他的心思,并鼓励他:想要的东西,就要勇敢去争取,畏缩不前的胆小鬼什么也得不到。佐菲自己也在两千岁时,为自己争取到了陪伴在贝利亚身边的机会。那一千年,是光之国难得的安稳岁月,希卡利总能看见杰拉齐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然而,一千年后,贝利亚触碰了等离子火花塔,一切急转直下。从那以后,希卡利再也没见杰拉齐真正笑过,而他也在时光流逝中,慢慢长大,逼近一万岁……
希卡利猛然惊醒。当某些美好只能存在于梦中时,这梦境的滋味,便说不清是甘甜还是苦涩。
失去阿柏时,希卡利至少还能找到复仇的目标——博伽茹。如果连杰拉齐也失去,他该去找谁讨还?难道要他独自一人,再度过一个、又一个一万七千年的漫长光阴吗?
希卡利不敢再想下去。他收集了粒子压缩熔炉的碎片,试图解析出“萨奇之核”的奥秘,但这谈何容易。仅仅识别出“异木翠种”和“噬星兽结晶”这两种科学家想都不敢想的稀有材料,就已经是极限。碎片上,还残留着杰拉齐本源之光的痕迹……
希卡利心烦意乱,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毫无头绪。
这时,利布特轻轻敲响了门。他拿着提坦的臂刀,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希卡利长官,您……忙吗?”利布特看着满桌的狼藉,小心翼翼地问。
“啊,不忙,只是实验卡住了,有点烦心。怎么了?”希卡利强打精神。
“提坦的臂刀出了点问题,他很快要回王国了,我想请您帮忙看看。”利布特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恳求。
希卡利笑了笑。利布特对提坦的心思,在光之国几乎人尽皆知,只有提坦本人似乎还不甚明了。利布特很大胆,虽然至今未曾正式表白,但能顶着迪亚波罗的恶言恶语和塔尔塔罗斯的白眼,与提坦保持如此亲近的关系,其决心和毅力可见一斑。
“好啊,修好了我联系你。”希卡利答应下来,他也确实需要换个事情调节一下思绪。
“太感谢您了!”利布特高兴地敬了个礼,将臂刀交给希卡利后便离开了。
希卡利带着臂刀去了银十字军,玛丽刚为杰拉齐做完检查。
希卡利搬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将臂刀放在杰拉齐面前。
希卡利搬过把椅子坐到病床边,拿出臂刀放在杰拉齐面前。“这是一个后辈拜托我修理的,他叫利布特。老师,您觉得该怎么修才好?”希卡利轻声问道。
杰拉齐看着他,沉默不语。
希卡利继续说着,仿佛在讲述一个故事:“他喜欢上了一位严肃的剑士,您可能听说过,王国的阿布索留特·提坦。提坦是个很好的战士,这是他的臂刀。利布特大概也怕麻烦我,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来找我帮忙的。”
“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意,我也乐意帮他。只要臂刀还在修理,提坦就会多留在光之国一些时日。喜欢一个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复杂。利布特是我们之中做得最好的那个。无论提坦是否明了,利布特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意,也懂得保持恰当的距离,直到他在提坦心中占据同等重要的位置。”
“别说了……”杰拉齐打断他,声音低沉。
“老师,”希卡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利布特懂得争取,他希卡利又何尝不明白。“我想知道,您真的一点点的……都不曾爱过我吗?”
“我让你别说了……”杰拉齐抬手捂住了脸,声音从指缝间艰难地溢出。
“您可以为了您的朋友,为了贝利亚叔叔付出生命……那么,您能为了我……选择活下去吗?”
“战士……应该惧怕死亡吗,希卡利。”杰拉齐闷声反问。
“战士从不惧怕死亡,”希卡利的语气坚定而哀伤,“但您在决绝地离去之前,是否应该回头看一看,是不是还有人在等着您?”
“贝利亚叔叔……也一定不希望再次相见时,看到您这样对待自己。”
“什么意思?”杰拉齐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的异常。
“贝利亚叔叔还活着。他和雷布朗多……分离开了。”
希卡利调出“忆源”的记录给杰拉齐看。杰拉齐反复盯着那只火焰巨鸟将贝利亚送出时空裂缝的片段,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带着释然与一丝苦涩:“原来是这样……原来,还可以是这样……”
“至少,我无憾了,希卡利。”杰拉齐轻声说,“如果一切能够尘埃落定……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好。”希卡利握紧了拳,声音坚定,“我等着您。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
捷德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地球的土地。太阳高悬,阳光暖融融的,虽然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地球,但这份亲切感足以慰藉心灵。一进入银河系,那份源自基因的链接就变得异常清晰、强烈,让他确信——父亲,就在这里。
时隔五千年,捷德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贝利亚。如果……父亲不愿见他呢?
这个地球与记忆中的并无太大不同,捷德很快适应下来,重新使用“朝仓陆”这个名字。他在一家小饭店找到了收银员的工作。店长脾气有点急,但心地善良。仿佛只是一份简单的工作,就让他再次与这颗星球建立了联系。就像“朝仓陆”和“捷德”都是他的一部分,当初离开地球的朋友们时,他并未过分伤心。在漫长的生命里,离别是常态。他用不同的身份与不同的生命建立羁绊,无论短暂还是永恒。感情本身是美好的,哪怕如烟花般绚烂一瞬,也足够动人。
一天,一位手持长剑、气质干练的女孩和一个看起来有些呆的男孩来店里吃饭。捷德一阵恍惚,女孩的身影与他记忆中的鸟羽来叶重叠。他才惊觉,萌亚、来叶、佩嘉……那些最初的羁绊,都已成了过去式。如今依旧紧密相连的,似乎只剩下赛罗和父亲了。
他没看清女孩的正脸,但捷德能感觉到,她也是一名战士。他开始思考,她是否就是新闻中那位光之战士——那位与芙丽蕾极为相似的战士。可芙丽蕾早已牺牲,仅仅是长相,说明不了什么。女孩来结账时,店长恰好叫走了捷德,让他错过了相识的机会。不过,这或许并不重要,宇宙中很多地方都会诞生光之战士,甚至黑洞也可能催生文明的进化。
说不定……
他心中掠过一丝微小的希望,但随即又否定,不,我确认过,这个宇宙本没有光之巨人……
但捷德不会因为已有守护者而放弃战斗。如果他选择挺身而出,如果父亲看到了……他会出现吗?
正当他陷入感伤时,怪兽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是一只迪玛伽。捷德对付过它很多次。他趁店长不注意,悄悄溜到无人的小巷,正准备变身时,八重飞羽已化身芙丽蕾出现迎战。她战斗经验丰富,虽然似乎没有专门对付迪玛伽的记忆,但她敏锐地判断出这类有角怪兽的弱点通常在角上,攻击招招直指要害。捷德放下了升华器。看来这位女战士不需要他的帮助。此时插手,反而不利于她积累实战经验。
芙拉洛雷光线成功消灭了迪玛伽。八重飞羽松了口气,做了个擦汗的动作,收起剑准备飞离。突然,一道紫色的射线打断了她起飞的姿态!她迅速转身躲过,警惕地回望,却不见怪兽踪影。
捷德看得分明,射线是从地底发出的!她刚经历一场战斗,还有余力对付潜藏的敌人吗?
八重飞羽也立刻反应过来,目光扫视地面。不是隐身,就是遁地!果然,怪兽见偷袭失败,在不远处破土而出。
“哥尔赞?”捷德愣住了,这种超古代怪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哥尔赞后退几步,连续发出火球进行试探。同时,一个传送门在八重飞羽背后打开,美尔巴高速俯冲而下,尖锐的喙直刺她的后背!
“小心!”捷德不再犹豫,举起升华器瞬间变身,以最快速度冲上前,撑开了捷德屏障!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屏障击碎,捷德徒手抓住美尔巴的喙,强行逼停了它的冲势。
“你是?”八重飞羽想问清来者身份,但两只怪兽虎视眈眈,捷德挡开美尔巴的手臂还在微微发抖。
捷德深吸一口气,转换为刚燃形态。坚实的装甲覆盖全身,带来更强的攻防。
他还能转换形态! 八重飞羽惊讶不已,看来不同的形态拥有不同的特性和能力。
捷德不敢有丝毫松懈。哥尔赞和美尔巴都是强大的超古代怪兽,如果让它们与可能出现的超戈布融合成三帝王——托莱伊王!那将是一场恶战,造成的破坏不堪设想。
那么必须在融合前消灭它们。
爸爸…… 捷德在心中默念,如果曾经的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需要指引的孩子……如果成长必须经历痛苦,那么我想,现在的我应该已经及格了,对吧?
“我们上!”捷德对八重飞羽喊道,声音坚定,“必须……必须在这里打倒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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