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块巨款,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林逸和博文这对新生组合的脉搏。但在林逸规划的蓝图中,这还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mp3的构想如同一个美妙的空中楼阁,需要坚实的地基和源源不断的建材。
“逸哥,咱都有这么多钱了,还去打什么工啊?直接开干呗!”博文摩挲着那沓钞票,满脸的不解。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笔天文数字,足够他们潇洒好一阵子。
林逸将最后一件从地摊上淘来的廉价衣物塞进编织袋,拉上拉链,摇了摇头:“博文,这三千块,是种子,不是粮食。我们要用它生根发芽,而不是坐吃山空。”他环顾这间即将告别的小旅社房间,眼神清醒得可怕,“做mp3需要钱,需要设备,更需要稳定的环境和我们还不具备的技术知识。进厂,是目前最快积累这三样的途径。”
他早已规划好:租下的那个位于关外、兼具仓库和住宿功能的简陋民房,每月租金两百,押一付一,去掉六百。剩下的两千四,要留出一千五作为绝对不能动的“研发基金”和生活备用金。也就是说,他们能动用的,只有不到九百块。这点钱,经不起任何风浪。
“而且,”林逸补充道,语气带着深意,“工厂是最好的信息集散地,能让我们最快了解供应链、生产工艺,甚至……找到我们需要的人。”
博文虽然不太明白“信息集散地”和“供应链”这些文绉绉的词,但他听懂了“找人手”和“攒钱”,立刻点了点头:“懂了,逸哥!听你的!咱就去厂里先窝着!”
他们的目标,是位于宝安区的一家名为“永盛”的中型电子厂,主要生产收音机和随身听。林逸看中的,是它相对正规,接触的也是音频产品,与他的目标领域契合。
永盛电子厂的招工处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期待。大多数是和林逸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对城市的憧憬和初来乍到的茫然。
负责招工的是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眼神精明的人事主管,姓王。他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看了看身份证,目光在看起来学生气未脱的林逸和一身江湖气的博文身上扫过,皱了皱眉。
“我们这要能吃苦的,流水线,站十个小时,不能偷懒。”王主管语气带着警告。
“我们能吃苦。”林逸回答得简短有力。博文也赶紧挺起胸膛,表示自己力气大。
许是缺人,王主管没再多问,挥挥手让他们填了表。“岗位随机分配,包住不包吃,月薪四百,加班另算。明天早上七点,带行李到厂门口集合。”
第二天,林逸和博文背着简单的行李,融入了永盛电子厂灰蓝色的工装人潮中。工厂的环境比想象中更为严苛:巨大的厂房里机器轰鸣,空气混浊,流水线如同一条永不疲倦的传送带,将一个个半成品送到每个工位面前。
林逸被分到了插件岗位,负责将电容、电阻等元件插入电路板的指定位置。动作必须快、准、稳,否则就会影响整条线的速度,引来线长的呵斥。这对于拥有超越时代眼界和精准双手的林逸来说,并不困难,他甚至能分心观察整个生产流程的细节,默默记下各种元件的型号和供应商信息。
而博文则被分到了最辛苦的搬运岗位,负责将沉重的原材料和成品箱在仓库与生产线之间来回运送。这对于体力充沛的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那耿直的性格和看不惯欺负弱小的脾气,很快就让他成了产线上的“焦点”。
一次,一个工友因为动作稍慢,被尖酸刻薄的生产组长反复辱骂,甚至威胁要扣光奖金。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博文看不过去,扛着一箱元件走过去,瓮声瓮气地说:“组长,他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帮他做点,你别骂了。”
那组长斜眼打量着博文,冷笑一声:“哟,充好汉?行啊,他的活儿你帮他干,干不完,今天你们俩都别想下班!”
博文梗着脖子,二话不说,真的一个人干起了两个人的活。汗水浸透了他的工装,但他硬是咬着牙,在下班前完成了任务。那个被帮助的工友感激地看着博文,而组长则冷哼一声,悻悻走开。
这件事,让博文在底层工人中迅速赢得了声望,但也让他被管理层贴上了“刺头”的标签。
日子在重复的机械劳动中流逝。白天在流水线上消耗体力,晚上回到那个兼具仓库功能的出租屋,林逸才会真正“活”过来。
他用那台淘来的二手示波器、万用表和电烙铁,在堆满杂物的角落开辟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室”。那本被他翻得卷边的《数字音频原理与应用》是圣经,而那一千五百块“研发基金”采购来的零星芯片和元件,则是他通往梦想的砖石。
他常常工作到深夜,对着电路图一点点焊接、调试。博文虽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线路,但总会默默给他泡好茶,或者从厂里食堂多带个馒头回来当夜宵,然后坐在一旁,擦拭着明天要用的工具,或者按照林逸的吩咐,将一些废旧电路板上有价值的元件拆解下来。
“逸哥,你这弄的是啥?”博文看着林逸焊接着一个巴掌大的电路板,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引脚。
“音频解码部分的核心。”林逸头也不抬,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个贴片电容,“mp3之所以小,就是因为音乐文件被压缩成了数字格式,这个芯片就是负责把数字信号还原成我们能听到的声音。”
博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他相信林逸捣鼓的东西一定厉害。
然而,平静的研究生活很快被打破。一天下班前,生产线上一批即将出货的随身听被质检部门打了回来,故障率高达百分之三十!症状都是同一个——收音机功能杂音大,收台不稳定。
生产线瞬间炸了锅。厂长亲自到场,脸色铁青。负责这块电路生产的组长,正是之前刁难博文的那位,此刻急得满头大汗,几个维修工查了半天,也没找到问题根源。
“查不出来?查不出来这批货全部返工!耽误了交期,你们全部滚蛋!”厂长咆哮道。
产线上人心惶惶。林逸默默拿起一个故障品,拆开外壳,用万用表快速测量了几个关键点位。他的动作娴熟而精准,与周围慌乱的人群格格不入。
前世丰富的硬件经验让他很快锁定了问题区域——中频放大电路部分。他仔细检查了电路走向和元件焊点,目光最终停留在几个不起眼的电感元件上。
“可能是这批电感的感值偏差超标了。”林逸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焦头烂额的组长和厂长耳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看起来最年轻、最不像技术工的插件工身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组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厉声呵斥,“电感都是标准件,怎么可能偏差?不懂别瞎说!”
厂长却抬手制止了组长,眯起眼睛看着林逸:“你怎么知道?”
林逸不卑不亢:“标准件也有不良品率。这批随身听用的是新型号电感,供应商可能工艺不稳定。可以用网络分析仪测一下感值和q值,或者……”他顿了顿,拿起电烙铁,“直接替换几个确认良品的同型号电感试试。”
厂长盯着林逸看了几秒,那双眼睛里没有慌乱,只有冷静和自信。他挥了挥手,对旁边的维修主管说:“按他说的,去仓库领良品来换!”
维修主管将信将疑地去了。很快,几个良品电感被取来。林逸拿起热风枪和电烙铁,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法流畅如行云流水,迅速拆下故障电感,焊上新的。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那种熟练度,绝不是一个普通插件工所能拥有的。
焊好之后,他装上外壳,按下电源键,旋转调频旋钮——
清晰、稳定的电台播音声,瞬间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故障排除了!
产线上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小小的骚动。组长脸色煞白,而厂长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厂长走到林逸面前,语气和缓了许多。
“林逸,没上大学,自己瞎琢磨的。”林逸回答得依旧平静。
“自己琢磨?”厂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化为欣赏,“好!是块搞技术的料!从明天起,你别在产线了,调到维修部做技术员,工资……先按六百算!”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跃升。不仅脱离了枯燥的流水线,工资也涨了百分之五十。周围的工友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博文更是激动地咧嘴直笑,比自己升职还高兴。
然而,林逸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喜色。他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组长,又看向厂长,提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请求:
“厂长,调岗我可以接受。但我有个条件,我想带我兄弟博文一起去维修部。他动手能力强,学东西快,给我打个下手正合适。”
博文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逸。
厂长看了看一脸江湖气的博文,皱了皱眉:“他?他行吗?”
“他行。”林逸语气笃定,“而且,维修部有时候也需要搬搬抬抬,排查一些外围故障,他比谁都合适。”
厂长沉吟了一下,想到刚才林逸展现出的价值,又看了看一脸期盼的博文,最终点了点头:“行!那就一起调过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干不好,一起回产线!”
“谢谢厂长!”林逸微微躬身。
危机化解,因祸得福。林逸凭借过硬的技术赢得了尊重和更好的平台,而博文也因为林逸的提携,摆脱了最底层的体力劳动。两人在永盛电子厂,终于站稳了第一步。
当天晚上,林逸和博文在小出租屋里,就着咸菜啃着馒头,庆祝这小小的胜利。
“逸哥!你太神了!三两下就搞定了!以后在维修部,咱哥俩可算轻松了!”博文兴奋地手舞足蹈。
林逸笑了笑,咬了口馒头,眼神却飘向了窗外漆黑的夜空。进入维修部,接触核心故障和维修资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步。他真正的目标,是借助这个平台,更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音频产品的技术细节和缺陷,为他那划时代的mp3积累经验。
就在这时,房间那部花了五十块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信号时好时坏的二手座机,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博文一个箭步冲过去接起:“喂?找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他们两人都无比熟悉、清冷中带着一丝独特韵律的女声:
“我找林逸。我是沈雨涵。”
博文捂着话筒,激动地朝林逸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是那个天仙!”
林逸的心微微一动,接过电话:“我是林逸。”
沈雨涵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通知意味:
“林逸,永盛电子厂不适合你。下周一,来深圳大学电子工程系实验室报到,我有一个项目,需要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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