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是要帮的，但不是现在。
抬眼看了看天色，沈棠花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府里还有些要紧事等着处理。”
“好好好，正事要紧，你快回去，不用惦记我们。”王婶子连忙说道。
“回头除非是我身边这位木蓝姐姐亲自过来传话，”沈棠花说着，将身旁的木蓝轻轻向前推了推，“其他人不管说什么，你们都别信，也别理会。”
“木蓝见过诸位大娘、大叔。”木蓝立刻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众人见木蓝衣着体面、举止有礼，竟还向他们行礼，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回礼。
待到沈棠花上了马车，王婶子还站在原地不住地挥手。
旁边一个婆子凑过来，悄声问：“咋？没给你们点儿银钱好处？”
“那是人家棠花自己的银子，凭什么要给我们？”王婶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嘁，还以为你们这些跟她要好的，能捞着多大好处呢。”那婆子撇撇嘴，一脸不屑。
“我呸！就你这眼皮子浅的，跟谁好都是为了抠点好处！”王婶子立刻叉起腰，跟那婆子对骂起来。
都是泥地里打滚挣扎过来的人，谁还不知道谁？又谁真的怕过谁？
不远处几个没捞着好处的闲汉也朝地上啐了一口。
“走了走了，白忙活一场，还以为能弄几个钱花花，谁知道竟一个子儿都不撒！”
“越是这些有钱有身份的，越是抠搜得要命！”
“算他们今天走运……”
对这些混迹市井，无所事事的闲汉来说，若是真被逼急了或利益足够大，便是伤人性命的事，他们也未必做不出来。
反正饿死，也一样是死。
马车缓缓驶离，沈棠花靠在车壁上，也在思索这件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在大街上公然撒钱，那不是帮忙，那是给他们招祸！
就他们住的那地方，龙蛇混杂，若今日真当众得了银子，恐怕明天就会招来歹人，连性命都难保。
沈棠花现在能力有限，没办法保证他们每一个人的安全。
马车刚拐过一个弯，却忽然停了下来。
沈棠花疑惑地掀开车帘，只见五皇子身边的近侍安和正笑眯眯地站在车前。
“沈大姑娘。”安和恭敬地行了一礼，“五殿下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我眼下没时间。”沈棠花直接回道。
一旁的木蓝惊得嘴巴微张，大姑娘竟然就这么干脆地拒绝了五皇子？
这等事，怕是府里正宗嫡出的三姑娘也不敢吧。
沈棠花说的确是实话，严嬷嬷这会儿恐怕早已跑回侯府，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沈大姑娘莫急！”安和依旧笑容可掬，语气却意味深长，“沈大爷和永平侯此刻，应当已经到京兆府衙门了。”
沈棠花眸光微动，瞬间明白了什么，顿时展颜一笑，语气立刻变得乖巧：“既如此……那五皇子殿下在此，臣女自然应当上前拜见请安。”
安和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方才还说没空，一听父兄去了京兆府，就立刻变成“应当请安”了？
“沈大姑娘，请这边来。”安和面上不显，侧身引路，笑道，“殿下说了，不会耽搁您太久。”
上了茶楼雅间，只见谢行谨正歪靠在一张圈椅里，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扶手，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沈棠花上前规规矩矩行过礼：“不知五皇子召臣女前来，有何吩咐？”
谢行谨眉头微蹙，沉吟片刻才道：“今日之事，表面看是秦氏手段。但我的人发现，其间似乎有西戎细作的影子在暗中活动。你近日务必仔细些，勿要大意！”
沈棠花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却想不明白自己这点宅院内斗的事，怎会跟西戎奸细扯上关系。
“是，多谢五皇子殿下提醒。”沈棠花朝谢行谨郑重行了一礼，又道，“家父之事，也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虽然并没有问过宋泽，但沈棠花也猜出一二。
宋泽能那么快拿到宋瀚那么多切实的证据，背后若没有谢行谨的势力暗中推动，绝无可能如此顺利。
“不必言谢！”谢行谨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宋家父女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与这样的人合作，才最是令人放心。
并未多说什么，谢行谨便让沈棠花回去了。
“殿下，您特意叫沈大姑娘过来，就为了说这几句话？”安和在一旁有些不解。
谢行谨望着窗外沈棠花马车离去的方向，淡淡道：“这小丫头，往后或许比她父亲更为得用。”
安和心里嘀咕：往后？这沈大姑娘再大些，怕是就要说亲了，等到那会儿，想出一趟门都难。
罢了，主子的心思，猜不透，也不能猜。
而沈棠花匆匆赶回永平侯府，马车刚停稳，她一下车，便见母亲卫氏正一脸焦急地等在府门口。
“娘，您怎么到府门口来了？”沈棠花快步迎上前，扶住卫氏。
“棠花，你没事吧？”卫氏一把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脸上写满焦急与担忧，“方才严嬷嬷白着一张脸闯进府里，直嚷嚷着事与你有关……具体的情形，娘再三打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这颗心一直悬着……”
“娘，您别担心，我没事。”沈棠花轻声安慰，却不打算隐瞒，将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卫氏。
有些事越是遮掩，日后越是容易横生枝节，反倒不如坦诚相告。
“什么？！她们竟敢……”卫氏惊得一声惊呼，连旁边树上的鸟雀都被惊得“扑棱”一声飞走了。
“娘，我早料到她或有后手，事先便传话请江师父暗中策应了。”沈棠花在卫氏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没事，那是你机警，是你有本事！但这绝不是她们可以肆意害你的理由！”
卫氏气得浑身发颤，拉起沈棠花的手便要往联泰院去，“走！我们这就去找她当面对质！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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