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对着电脑屏幕打了个哈欠，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办公桌上的绿萝蔫头耷脑，叶片上还沾着昨天打翻的咖啡渍 —— 就像她此刻的精神状态，被连续加班熬得快要脱水。
“我说小满姐，你这 AI 助手到底靠谱不？” 实习生阿 Ken 叼着半块面包凑过来，眼睛瞟向她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张总催着要第三季度的能耗分析，再交不出咱们俩就得去顶楼‘吹吹风’了。”
林小满没好气地踹了他凳子一脚：“催什么催，这玩意儿号称能自主学习，结果连 Excel 公式都能算错。” 她点开那个蓝白相间的 AI 图标，界面突然弹出行乱码，紧接着跳出个从未见过的选项框 ——【特殊数据建模：私人资产流向分析】。
“这是什么新功能？” 阿 Ken 的面包差点掉地上，“难道是张总怕咱们摸鱼，偷偷装了监控插件？”
林小满手贱点了确认，屏幕瞬间黑了下去。三秒后，一行金光闪闪的标题弹了出来：《张总私房钱分布图 V1.0》。柱状图上，每月十五号都有一笔匿名转账，精准流向城郊那家半死不活的废弃工厂，金额还挺固定，不多不少正好五千二。
“我靠！” 阿 Ken 嘴里的面包渣喷了一屏幕，“这哪是 AI 伴侣，分明是东厂锦衣卫啊！张总每月偷摸给工厂转钱，难道是养了个秘密情人？”
林小满盯着那个工厂地址皱眉。她上周去做实地调研时路过那儿，铁门上挂着 “设备检修，暂停营业” 的牌子，墙根儿还堆着不少生锈的化工桶，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别瞎猜，” 她嘴上训斥着，手指却飞快地截图保存，“说不定是张总投资的副业，怕被董事会知道……”
话没说完，电脑右下角弹出封匿名邮件。发件人栏赫然写着 “食人树” 三个字，附件是张模糊的照片 —— 正是那家工厂的排污口，黑绿色的液体顺着管道往河里淌，水面还浮着层诡异的泡沫。
“这啥意思？” 阿 Ken 的声音都变了调，“给咱们发这个，是想举报还是敲竹杠？”
林小满点了根烟，打火机 “咔哒” 一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她想起昨天开会时，张总摸着佛珠说要响应国家 “碳中和” 号召，转头就把环保部门的整改通知扔进了碎纸机。当时她还觉得是老板心大，现在看来，这里面水深得很。
“先别声张。” 她把照片存进加密文件夹，眼角瞥见走廊里闪过个熟悉的身影 —— 张总穿着他那件限量版西装，正鬼鬼祟祟地往副总办公室钻，手里还攥着个牛皮纸信封。
“小满姐，要不咱们……” 阿 Ken 搓着手，眼里闪着吃瓜群众的兴奋光芒。
“闭嘴干活。” 林小满把烟摁灭在喝剩的奶茶杯里，屏幕上的私房钱分布图还在闪烁，“把这个删了，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可她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再也装不下了。就像那工厂排污口的黑水，已经顺着河流淌进了城市的血管，而他们这些打工人，不过是站在堤坝上的蝼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卷进漩涡里。
下班时，林小满绕路开车经过城郊工厂。夕阳把铁皮厂房染成诡异的橘红色，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人正往卡车上搬桶，桶身印着的 logo 看着有点眼熟 —— 好像和上周张总参加环保论坛时，胸牌上别着的徽章一模一样。
她刚要掏出手机拍照，后车窗突然被敲响。转头一看，是个戴着草帽的老农，手里拎着个菜篮子，里面的番茄还沾着泥。
“姑娘，买斤西红柿不？” 老农咧开嘴笑，牙上还沾着片菜叶，“刚从河边摘的，新鲜得很。”
林小满盯着他篮子里的番茄，突然发现上面沾着的不是泥，而是和照片里一样的黑绿色污渍。
“大爷，这河……”
老农突然收了笑，压低声音说：“别问，也别多管闲事。前阵子有个记者来拍照片，第二天就被车撞断了腿。” 他塞给她两个番茄，“赶紧走，天黑了不安全。”
林小满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她发动汽车时，后视镜里的工厂正在下沉，被越来越浓的暮色吞成个模糊的黑影。车载电台突然滋滋作响，传出段杂音，隐约能听见有人在说：“…… 排污管道检修完毕，今晚可以正常排放……”
回到家，她把那两个番茄扔进垃圾桶，金属桶发出沉闷的响声。电脑屏幕还亮着，那封匿名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像只潜伏的眼睛，盯着她这个意外撞破秘密的闯入者。
“食人树……” 林小满喃喃自语，点开了那个 AI 助手。界面恢复了正常，仿佛下午那场惊心动魄的数据泄露从未发生。但她知道，有些开关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 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或者张总藏在工厂里的秘密。
窗外突然闪过道车灯，照亮了对面楼上的广告牌。林小满抬头看去，张总那张微笑的脸正对着她，旁边写着行大字：“绿色办公，从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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