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毒雾反驱散森林瘴气，显安全路线
龙夭夭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期待的光芒。
她举起水晶瓶，将那瓶凝聚了她全部邪恶智慧与心血的“灭世一号”，朝着空地中央那翻滚的、如同浓汤般的瘴气，倾泻而下！
漆黑的液体脱离瓶口，在空中拉成一道粘稠的黑线，无声地坠入那片灰绿色的混沌。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没有毒气冲天的骇人景象。
那滴入的黑色液体，像一滴墨落入清水，却又截然相反。它没有被稀释，没有扩散，而是在接触瘴气的一瞬间，展现出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吞噬性。
以黑液的落点为中心，一个绝对的“空”出现了。
那片区域的灰绿色瘴气，不是被推开，而是被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紧接着，这片纯黑的“虚无”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边缘之处，灰绿色的瘴气与极致的漆黑剧烈碰撞、翻涌，发出“滋滋”的、类似冰块落入滚油的细微声响。
成了！
龙夭夭的心脏因兴奋而剧烈跳动。
看这架势，她的“灭世一号”正在与瘴气发生反应，催生出一种更恐怖、更霸道的全新剧毒。很快，这片森林就将变成她扬名立万的第一个杰作！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传出去的名号——“凋零之森”，但凡踏入者，神魂俱灭，尸骨无存。多么美妙，多么符合她大魔头的身份。
她身后的男孩吓得把脸埋在她的裙摆里，小小的身体抖个不停。龙夭夭没空理他，她所有的心神，都被眼前这壮丽的“毁灭之景”所吸引。
然而，事情的发展，渐渐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片扩张的纯黑区域，在吞噬了方圆数丈的瘴气后，颜色开始发生变化。它不再是那种吞噬一切光线的死寂之黑，而是从核心处，泛起了一点点微弱的、奇异的金色。
那金色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净化之力。
“滋滋”的声响变得更加密集，漆黑的毒液与金光纠缠、对抗，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黑气翻涌着，试图扑灭那点金芒，可金芒却如磐石，任凭冲击，岿然不动，反而愈发炽盛。
龙夭-夭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这金色……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她身上那该死的、洗都洗不掉的功德金光！
怎么会？她这次炼毒，特意避开了自己的血液，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她用的是地行龙蜥的鳞片，提炼的是其中最纯粹暴戾的“龙煞之气”，那东西与功德、与正道没有半点关系！
难道……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难道这功德金光已经霸道到，只要是经她手创造出来的东西，都会被强行“净化”一遍？就像一件出厂的商品，无论原料多邪恶，都必须盖上一个“质量合格，有益健康”的戳？
这已经不是修正因果了，这是强买强卖！这是流氓行径！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战场上的局势已然分出了胜负。
金光大盛！
那片原本漆黑如墨的区域，被彻底染成了淡金色。紧接着，这片淡金色的光晕，如同一轮小太阳，向着四周的灰绿色瘴气猛地一推。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龙夭夭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盘踞森林百年、能侵蚀神魂的剧毒瘴气，如同积雪遇到了烈阳，发出最后的、不甘的嘶鸣，然后迅速消融、蒸发，化为最纯粹的水汽和灵气，消散在空气中。
那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瞬间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带着雨后泥土芬芳和草木清香的空气。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林间第一次有了暖意。
原本被瘴气压制的、死寂的森林，仿佛被唤醒了。
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鸟鸣，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林地，重新焕发了生机。
龙夭-夭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个空空如也的水晶瓶。
她看着眼前这片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得让她想吐的林间空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调制的、本该毁灭一切的“灭世一号”的残骸，大脑一片空白。
她策划了一场盛大的、邪恶的、足以让她遗臭万年的大破坏。
结果……
她把这片毒林给净化了？
她不仅把瘴气给净化了，她还顺便搞了一次人工降雨后的空气加湿和负离子释放？
“噗通。”
龙夭夭感觉自己的膝盖有点软。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与挫败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尖叫，想骂人，想把这片天给捅个窟窿，问问它是不是有病。
“仙女姐姐……”
身后，那个小鬼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龙夭-夭僵硬地转过头。
男孩已经从她的裙摆后探出了小脑袋，他仰着脸，那双被泪水洗过的黑亮眼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
他看到了穿透雾气的阳光，闻到了清新的空气，听到了悦耳的鸟鸣。他小小的世界里，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象。
“太阳……”他喃喃自语，然后转向龙夭-夭，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灿烂无比的笑容，“仙女姐姐，你把太阳找回来了！”
“……”
龙夭夭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功德金光，好像又厚实了一圈，亮得刺眼。
更让她绝望的是，随着瘴气的消散，那些昏迷的商队成员，开始有了动静。
“咳咳……咳……”
一个离得最近的护卫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从迷茫变得清醒。他撑着地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
没有浓雾，没有毒气，只有明媚的阳光和……不远处那些盗匪的尸体。
“我……我还活着？”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商队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醒了过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中了瘴气之毒，本该在昏睡中神魂消散而死，可现在，他们只觉得身体有些虚弱，脑子有些昏沉，除此之外，竟无大碍。
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悠悠转醒。
“娘！”男孩看到母亲醒来，惊喜地大叫一声，松开龙夭夭的裙摆，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澈儿……”妇人抱住自己的孩子，喜极而泣。
龙夭夭看着这幅母子重逢、劫后余生的感人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被孤立了。
在这一片温馨、光明、充满希望的氛围里，只有她，像个格格不入的阴影，浑身散发着与这个世界为敌的怨气。
她的目击证人，全都活了。
但他们见证的，不是一个女魔头的诞生，而是一场神迹。
“是……是您救了我们？”
一个看起来像是商队管事的中年男人，在短暂的混乱后，很快理清了状况。他看到了那些盗匪的尸体，看到了自己毫发无伤的同伴，又看到了这片被彻底净化的森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唯一站着的、一身黑衣的少女身上。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股超然物外的气质，以及她脚下那片明显是法术中心的区域，都说明了一切。
而且，不只是瘴气被驱散了。
随着浓雾的消失，一条清晰的、被阳光照亮的、仿佛被神明之手清理出来的道路，呈现在所有人面前。这条路蜿蜒着，穿过原本如同迷宫般的森林，径直指向远方，指向森林的出口。
这不是简单的驱散瘴气。
这是在绝境之中，赐予了一条生路！
中年男人心神剧震，他毫不怀疑，自己是遇到了传说中游戏人间的某位大能。他踉跄着上前几步，对着龙夭-夭的方向，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嗓子，喊出了发自肺腑的感激。
“多谢仙子，救我等性命，驱散百年毒瘴，开辟生命通途！此等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随着他这一跪，其余清醒过来的商队成员，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看着那条通往生机的光明大道，再看看那些惨死的盗匪，最后将目光汇聚在龙夭-夭身上。
敬畏、感激、崇拜……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都化为了同一个动作。
“噗通”、“噗通”……
一个接一个，所有幸存的商队成员，全都跪了下来。
他们朝着龙夭-夭，朝着这个本想毁灭一切的魔头，虔诚地，深深地，叩首。
“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山呼海啸般的感谢声，在清新的林间回荡。
龙夭夭站在那片由她亲手创造的光明与生机之中，被一群她本想弄死的凡人顶礼膜拜。
她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世界，从未如此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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