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脚步悄然而至，城市里的节日氛围如同被缓慢调亮的灯光，逐渐浓郁起来。商场橱窗里挂起了彩灯和铃铛，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上也缠绕上了亮晶晶的灯串，即便在寒冷的冬夜，也散发着温暖诱人的光。空气里似乎都飘散着一种甜腻的、属于糖果、烤红薯和期待的气息。
吴所畏对这种氛围格外没有抵抗力。一个周末的下午，他拖着池骋，兴致勃勃地冲进一家大型家居超市，目标明确地直奔圣诞装饰区。
“池骋！你看这个！”他拿起一个毛茸茸的、戴着红色圣诞帽的驯鹿头箍，不由分说地就戴在了池骋头上。池骋那张惯常冷峻的脸，配上这憨态可掬的驯鹿角，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近乎滑稽的反差。
池骋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伸手就想把那东西摘下来。
“别动别动！”吴所畏赶紧按住他的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掏出手机咔嚓就是一张，“多可爱啊！留着！必须买！”
池骋看着他那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无奈地放下了手，顶着一对驯鹿角，面无表情地任由吴所畏继续在他身上“发挥”。于是，不一会儿，池骋的脖子上又被吴所畏围上了一条织法粗糙、却足够鲜艳的红绿条纹圣诞围巾。
“这个也适合你！”吴所畏退后两步，摸着下巴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本正经地点评，“很有节日氛围。”
池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高兴就好”。他目光扫过货架，伸手取下一顶白色的、带着毛绒球球的圣诞老人帽，动作利落地扣在了吴所畏的脑袋上。
“哎？”吴所畏一愣，白色的帽檐衬得他脸更小，眼睛更大，看起来无辜又……傻气。
池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语气却依旧平淡：“嗯，这个也适合你。”
吴所畏对着旁边反光的柱子照了照，撇嘴：“像傻孢子。”但也没摘下来，反而美滋滋地调整了一下角度。
最终，他们的购物车里堆满了各种战利品——成串的暖黄色小灯，彩色的玻璃球挂饰，印着雪花和雪人的桌布，一大盒造型各异的姜饼人饼干，甚至还有两双厚厚的、印着蠢萌柯基图案的圣诞袜，声称是给巧克力的礼物（虽然巧克力大概率只会把它当成磨牙玩具）。结账时，池骋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与他平日审美和生活方式格格不入的东西，只是平静地拿出了钱包。
回到家，吴所畏立刻开始了他的“改造大业”。他指挥着池骋爬上爬下，在客厅的落地窗框上缠绕灯串，在玄关的小树上挂满亮晶晶的彩球。巧克力兴奋地跟在他们脚边跑来跑去，以为这是什么新游戏，时不时跳起来想去够那些晃动的装饰品，被池骋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委屈地呜咽。
“左边一点，再高一点……对对对！完美！”吴所畏站在下面，仰着头指挥，手里还拿着一个快要被他捏碎的姜饼人。
池骋依言调整着灯串的位置，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他做得极其认真。暖黄色的灯光在他手下被一点点串联起来，接通电源的瞬间，柔和的光芒瞬间点亮了客厅的一角，也映亮了吴所畏惊喜的笑脸。
“哇！好看！”吴所畏欢呼一声，跑过去拉住池骋的手，把他从凳子上拽下来，一起退后几步欣赏他们的劳动成果。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冬日的阴霾，给整个家都披上了一层梦幻的、不真实的暖色。
池骋低头，看着吴所畏被灯光照得毛茸茸的发顶和亮晶晶的眼睛，觉得这一下午的“折腾”似乎……也不赖。他伸手，自然地揽住吴所畏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嗯，好看。”他低声说，不知是在说灯，还是在说人。
与此同时，郭城宇和姜小帅的家里，则是另一番景象。郭城宇对于过节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简单直接的表达方式。他直接让助理订购了一棵近两米高的、枝叶繁茂的诺贝松圣诞树，以及一大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金光闪闪的装饰品。
当这些东西被送到家时，姜小帅看着几乎占据了半个客厅的庞然大树，以及那些闪得他眼晕的金球、银带，沉默了足足十秒。
“城宇……我们是不过了吗？”他指了指那棵大树，“这玩意儿过了节往哪儿放？”
“哎呀，帅帅，过节嘛，就要有气氛！”郭城宇不以为意，摩拳擦掌地开始拆包装，“你看这个天使树顶，纯手工的！还有这串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灯，闪不闪？”
姜小帅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郭城宇像只兴奋的大型犬，围着那棵树打转，试图把那个穿着华丽长裙的天使固定在树顶，却因为手忙脚乱而差点把树枝掰断。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你下来，笨手笨脚的，我来。”
他接过郭城宇手里的天使，踩上小梯子，动作细致而平稳地将它安置在树顶最合适的位置。然后又拿起那些过于闪亮的装饰，重新进行搭配，间隔着挂上一些郭城宇买的、但被他嫌弃太素的哑光红色小球和木质小雪花，平衡掉那过于浮夸的“土豪”气息。
郭城宇就在下面负责递东西，仰头看着姜小帅专注的侧脸和灵活的手指，眼神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他趁姜小帅不注意，偷偷用手机拍下他装饰圣诞树的样子。
“帅帅，你真是干啥像啥！”郭城宇毫不吝啬地夸奖。
姜小帅低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少拍马屁。把那串小彩灯递给我，小心点，别缠住了。”
板栗安静地趴在沙发角落，看着两个爸爸忙碌，偶尔晃一下尾巴。巧克力（通过视频通话）在吴所畏的手机里看到这棵巨大的树，兴奋地汪汪叫，似乎在抱怨自己家的树太小了。
装饰完毕，虽然整体风格依旧带着点郭城宇式的“豪横”，但在姜小帅的巧手调整下，倒也显得华丽而温暖。郭城宇关掉大灯，只留下圣诞树上的彩灯闪烁。五彩的光芒在房间里跳跃，映在彼此眼中。
“怎么样，帅帅，有感觉了吧？”郭城宇搂住姜小帅的腰，得意地问。
姜小帅看着眼前这棵亮晶晶的树，又看看身边这个眼神亮得如同孩童的男人，心里那点无奈早已化成了暖流。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嗯，还不错。”
郭城宇心花怒放，低头就想亲他，被姜小帅用手挡住了嘴：“一身灰，先去洗澡！”
“得令！”郭城宇笑嘻嘻地在他手心亲了一下，这才颠颠地跑向浴室。
夜深了，两个被精心装饰过的家中，都亮着温暖的、属于节日的灯光。吴所畏窝在池骋怀里，看着窗外零星飘落的雪花和屋内闪烁的灯串，手里无意识地捏着池骋睡衣的扣子。
“池骋，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他忽然抬起头问。
池骋低头看他，手指缠绕着他的一缕头发，反问：“你想要什么？”
“我？”吴所畏眼睛转了转，“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嗯，要不你陪我拼那个新买的乐高？听说很难！”
池骋：“……” 他实在无法理解那种对着几千个小塑料块耗上几天几夜的乐趣，但看着吴所畏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那你呢？”吴所畏不依不饶。
池骋沉默了片刻，手臂收紧，将怀里的人更深地拥住，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清晰：“你平安快乐，就够了。”
简单到近乎朴素的愿望，却让吴所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酸软软，又涨得满满的。他不再追问，只是更紧地回抱住池骋，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对于池骋而言，最好的礼物，或许从来都不是任何具象的物品，而是他所爱之人的安稳与笑颜。
而在另一个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姜小帅看着已经抱着平板电脑、开始在各大奢侈品官网浏览的郭城宇，忍不住开口：“城宇，别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郭城宇头也不抬：“那怎么行！第一个正经过的圣诞节，必须隆重！”
姜小帅走过去，抽走他的平板电脑，在他身边坐下：“比起那些，我更喜欢你上次出差带回来的那个手工陶杯。”那是郭城宇在一个小镇集市上偶然看到的，造型别致，上面还有姜小帅名字的缩写，被他当宝贝一样带回来。
郭城宇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起来：“那个啊！简单！我明天……不，我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家店再订制一套！”
看着他立刻开始翻找联系方式的认真劲儿，姜小帅忍不住笑了。礼物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被放在心上、愿意为你花心思的笨拙而真诚的心意。
冬夜漫漫，但因为有了这些温暖的灯光，有了身边人的陪伴，有了对即将到来的节日的共同期待，连呼出的白气仿佛都带着甜味。圣诞的序曲已经奏响，而生活最动人的篇章，就藏在这琐碎而真实的准备与期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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