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理提出的“社区健康数据关爱计划”被郭城宇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表面上，对方从善如流，没有再坚持，很快将话题重新拉回到设备采购合同的具体细节上，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顺带的、无足轻重的提议。
合同顺利签订，康健科技那边效率极高，第二天就将全新的理疗仪送货上门，并派了技术人员进行安装调试。整个过程专业、迅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姜小帅试用了一下，新设备确实比旧的那台安静许多，功能也更全面，几个来做理疗的老病人反馈都不错。
一切看起来都步入了正轨，仿佛之前的种种试探和疑虑，都只是他们多心。
但郭城宇和池骋都没有放松警惕。郭城宇让猛子那边的人，对李经理以及康健科技的监控级别不降反升，重点观察设备安装后，对方是否还有后续的、不寻常的接触。池骋则盯着刚子那边对海外生物信息公司的调查，试图找到更多能将碎片串联起来的线索。
日子依旧在忙碌与温馨中流淌。吴所畏终于从那个急活中彻底缓过劲来，又开始活蹦乱跳。他最近迷上了烘焙，兴致勃勃地买回来一堆模具和原料，趁着周末池骋在家，非要拉着他一起做饼干。
厨房里一时间鸡飞狗跳。面粉撒得到处都是，巧克力酱蹭到了吴所畏的鼻尖，他却浑然不觉，举着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小熊形状的饼干胚，献宝似的递到池骋面前：“池骋你看！像不像雪球？”
池骋穿着与他气质极其违和的格子围裙，正皱着眉对付一团过于湿润的面团，闻言抬头，看着吴所畏亮晶晶的眼睛和鼻尖那点可爱的巧克力渍，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那点酱渍，语气带着纵容：“像。大宝做什么都像。”
吴所畏得意地哼哼，又把“小熊”放进烤箱，设定好时间。等待的间隙，他从后面抱住池骋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小声说：“池骋，我们以后经常这样好不好？就我们俩，做点无聊的小事。”
池骋放下手里的面团，洗干净手，转身将他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好。”
简单的应答，却蕴含着郑重的承诺。对于池骋而言，这些充斥着烟火气的“无聊小事”，恰恰是他曾经缺失、如今视若珍宝的温暖。
烤箱“叮”的一声响了，浓郁的黄油和巧克力香气弥漫开来。吴所畏欢呼一声，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去取烤盘。饼干虽然形状各异，有些边缘甚至有点焦糊，但味道居然出乎意料地不错。
吴所畏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吹了吹，塞进池骋嘴里，眼巴巴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池骋慢慢咀嚼着，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他点了点头：“嗯，好吃。”
吴所畏立刻笑开了花，自己也拿起一块啃起来，含糊不清地说：“那我下次试试做蛋糕！肯定比饼干还好吃！”
池骋看着他满足的笑脸，心里那片被商界纷争和暗处算计冰封的角落，仿佛也被这甜腻的香气和眼前人的笑容烘得暖融融的。他伸手，将吴所畏嘴角的饼干碎捻掉，顺势低头，尝了尝他唇上残留的甜味。
“嗯，是很好吃。”池骋意有所指，声音低沉。
吴所畏脸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与此同时，郭城宇和姜小帅那边则是另一种画风。周末，郭城宇赖在姜小帅的诊所休息室里，美其名曰“监督新设备运行”，实则霸占着姜小帅的懒人沙发，打手游打得噼里啪啦响。
姜小帅写完最后一份病历，走过去没好气地踢了踢他的脚：“起来！占我地方了！”
郭城宇头也不抬，手指飞快滑动：“马上马上，这局关键团战！帅帅帮我拿瓶水，渴了！”
姜小帅翻了个白眼，还是去饮水机旁给他接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郭城宇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眼睛还死死盯着屏幕。
“德行！”姜小帅骂了一句，嘴角却带着笑。他靠在桌边，看着郭城宇专注打游戏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竟有几分难得的乖巧。姜小帅心里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硬硬的头发。
郭城宇终于打完一局，得意地炫耀战绩，一抬头看见姜小帅温柔的眼神，心里像被羽毛搔了一下，痒痒的。他扔开手机，长臂一伸，把姜小帅拉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下巴蹭着他的颈窝，声音黏糊糊的：“宝宝，累了，求充电。”
“充什么电！重死了，起来！”姜小帅笑着推他，却没用什么力气。
“不起。”郭城宇抱得更紧，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了，“让我抱会儿。”
两人正腻歪着，诊所的门铃响了。有病人来了。姜小帅立刻从郭城宇怀里弹起来，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瞬间恢复了专业冷静的姜医生模样。
郭城宇看着他变脸似的速度，忍不住低笑，心里却满是骄傲。这就是他的帅帅，工作时一丝不苟，私下里却会对他露出柔软的一面。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一个意外的插曲打破。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诊所里病人不多，姜小帅正在整理药品清单，新来的那台理疗仪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异响，然后屏幕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正在使用设备的一位老太太吓了一跳。姜小帅赶紧上前安抚，检查了一下，设备完全没了反应。他试着拨通了康健科技留下的售后服务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李经理，他态度非常好，连连道歉，并表示会立刻派技术人员上门检修。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穿着康健科技工服、提着工具箱的技术人员就赶到了。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话不多，检修设备时十分专注。姜小帅在一旁看着，偶尔递个工具。
故障似乎并不复杂，技术人员很快更换了一个小部件，设备恢复了正常。他在做最后调试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姜医生，这台设备的数据接口是和我们公司后台管理系统连接的，方便后期维护和数据分析。我看系统日志好像有点小问题，可能需要同步校准一下，方便我操作一下吗？”
他说着，手就看似自然地要往连接设备数据端口的电脑那边伸。
一直看似在玩手机、实则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郭城宇，眼皮都没抬，声音却懒洋洋地响了起来：“哎，哥们儿，修设备就修设备，动电脑干嘛？我们家诊所的电脑，存的都是病人隐私，外人可不能碰。这是规矩。”
那技术人员动作一僵，连忙收回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解释道：“对不起，郭总，姜医生，是我冒失了。主要是为了设备数据更准确……”
“数据准不准，看疗效就行了。”郭城宇放下手机，走到姜小帅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在他肩膀上，看着那技术人员，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设备修好了就行，辛苦你了。剩下的，我们自己能搞定。”
技术人员没再多说，收拾好工具，匆匆离开了。
人一走，郭城宇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他看向姜小帅：“帅帅，刚才他是不是想碰电脑？”
姜小帅也皱起了眉头：“嗯，说是要同步校准数据。”
“狗屁校准！”郭城宇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想找机会往电脑里塞点东西，或者拷贝点数据走！这帮人，还真是贼心不死！”
他立刻走到电脑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系统日志和连接记录，确认没有被植入什么可疑程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阴沉。
他拿出手机，走到里间，拨通了池骋的电话。
“池骋，对方又出手了。”郭城宇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冷意，“借口设备故障，派了人来，想碰诊所的电脑。被我拦下了。”
电话那头，池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平静：
“设备故障……是意外，还是人为？”
郭城宇眼神一凛。
是啊，这看似偶然的设备故障，真的是意外吗？还是对方为了创造接触电脑的机会，而精心设计的又一个环节？
如果连设备故障都是计划的一部分，那对方的渗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入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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