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关急务,可由堡主一言而决,事后通报理事会即可。”林大山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凡涉及堡规修订、对外征战、重大资源分配、人员去留等根本大事,必须由理事会共同商议决定!”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视全场,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作为堡主,于理事会决议,享有一票否决之权!此权,非为独断专行,只为在生死存亡、大是大非之际,能担起最终决断之责,为红草堡存续计!”
一票否决权!这五个字沉甸甸地落在每个人心头。众人先是微微一凛,随即又释然。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堡主的力量和眼光,就是红草堡最后的保障。这份权力,是责任,也是信任。
“谨遵堡主之令!”众人齐声应诺,声音在破败的议事堂内回荡,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跳跃在每一张或苍老、或年轻、或憔悴却重新燃起希望的脸上。议事堂外,是依旧寒冷的夜和无尽的废墟。但在这小小的火堆旁,一个名为“红草堡”的种子,已经在劫灰中重新萌发,新的秩序和力量,如同藤蔓,开始顽强地缠绕着断壁残垣,向上生长。
林大山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那沉甸甸的感觉并未减轻,反而更加清晰。堡主之位,如同那鬼哭涧绝壁上湿滑的岩石,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而他和自强心中那个关于地心玉髓的秘密,更是如同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心头。他暗暗告诫自己:这个秘密,必须永远埋藏!一旦泄露,带给红草堡的,绝非福泽,而是滔天祸患!
重建之路漫漫,而守护秘密的重担,才刚刚开始。
议事堂的篝火燃尽了最后一根粗柴,化作摇曳的余烬,映照着围坐众人脸上交织的疲惫与亢奋。新生的长老理事会如同一架刚刚组装的粗糙机器,在废墟与寒夜中开始了它的第一次运转。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和浓重的烟火气,压过了夜风的清冷。
“堡规乃立堡之基,不可不立,亦不可不严。”林大山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带着玉骨境强者特有的沉稳穿透力,“此事由自强牵头,小树协助,参照旧例,结合当下情势,草拟出来,三日内交理事会审议。首要一条:危难之时,凡临阵脱逃、背弃堡邻者,杀无赦!凡私通外敌、资敌叛堡者,诛三族!”
“遵命!”林自强与林小树肃然应诺,眼中寒光一闪。乱世当用重典,这条铁律将如同悬顶之剑,震慑所有不安分的心思。
“堡规是筋骨,眼前这几件大事,才是血肉,关乎我等存亡!”林大山环视众人,篝火的微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阴影深刻,“第一桩,人口!堡中丁口,十不存三!没有足够的人手,守不住堡墙,种不了灵谷,一切都是空谈!”
众人神色凝重,纷纷点头。兽潮过后,堡中青壮损失惨重,妇孺老人居多,劳力奇缺。
“办法有三!”林大山竖起三根手指,每一根都重若千钧,“其一,各家壮年寡妇,若有情投意合者,招婿入赘!堡中给予田地、安家之资!所生子女,可随母姓,承继家业香火!此事由陈老族长牵头,与各家族老商议,务必稳妥,莫生怨怼。”他深知此策关乎伦理血脉,稍有不慎便起风波。
陈老族长捋须沉吟片刻,郑重道:“堡主思虑周全。此事关乎各家传承,老朽定当细细梳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堡中大局为重,妥善办理。”
“其二,合村并镇!”林大山的手指重重落下第二根,“周边如王家寨、李家庄等小村寨,此次兽潮同样损失惨重,寨墙低矮,几无武者坐镇,存续艰难。派人持我名帖,晓以利害,言明并入我红草堡之利!凡愿迁入者,划拨田地,分派屋舍,一视同仁!此事,由自强带狩猎队精干前去联络,务必彰显我堡实力与诚意!”
“明白!”林自强眼中精光闪动。这不仅是吸纳人口,更是扩张势力范围的第一步。他需要让那些惶惶不安的村民看到红草堡的高墙,感受到林大山的威名。
“其三……”林大山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去县城奴隶市场!挑选身强力壮、无甚恶疾的青壮男女!无需太多,三五十人即可,补充急缺劳力,尤其是筑墙、开矿等重体力活计!此事……由李长老负责支取钱粮,自强带人押运、挑选。”他看向李三娘。
李三娘立刻应道:“堡主放心!奴隶市场我熟,定挑那老实肯干、皮实耐用的,绝不引入奸猾之辈。”她深知购买奴隶是饮鸩止渴,但眼下,这是最快补充劳力的手段。
“好!”林大山点头,目光投向议事堂外那片在夜色中更显狰狞的废墟轮廓,“第二桩大事——筑墙!筑一道真正的,能挡住蛮兽,甚至……挡住宵小的坚固寨墙!”
此言一出,堂内气氛骤然一紧。修筑高墙深垒,这是明令禁止的!等同于拥兵自重,形同叛逆!
张家族长忍不住低声提醒:“堡主,这……朝廷禁令……”
“禁令?”林大山嘴角扯出一抹冷峭的弧度,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沉甸甸的磐石,瞬间笼罩了整个议事堂。篝火仿佛都被压得矮了几分!玉骨小成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展露,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进化的强大压迫感,让在座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微窒,气血凝滞。
“海城县,玉骨小成者,有几人?”林大山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镇守太监魏公公算一个!剿兽司那位常年见首不见尾的校尉大人,或许算一个!城中彭、林、蔡、李那几家传承百年的大族家主,撑死了也就这个境界!满打满算,不超十指之数!”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我林大山,如今亦是玉骨小成!红草堡要筑墙自保,非为作乱,只为在这吃人的世道活命!官府?他们若有本事荡平蛮兽,保境安民,何至于让我等小民自生自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真有不开眼的来聒噪……不过,我是玉骨境的消息,大家暂时先严守秘密,谁敢走漏消息,哼……一定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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