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什么死狗?起来干活!”
周春燕看着弟弟那副蔫头耷脑、被抽走了灵魂的鬼样子,没好气地踢了踢他坐着的板凳。
“姐…黄世仁收租子也没你这么狠吧?好歹给留个块儿八毛的啊…”
华子幽怨地小声嘟囔,但手里的锤子却没停,老老实实地砸着煤块。他姐的淫威,不是他能挑战的。
这一下午,华子就在他姐的“监督”下,化身无情砸煤机器,顺便还负责用模具压蜂窝煤。反正工具都是现成的,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不用白不用。
‘亏了亏了!血亏!钱没了,还得当苦力!大迷糊那小子肯定在石头家享福呢!’
他要是知道大迷糊直接拖着煤炭去赵家一站式搞定,估计得气得跳脚骂一句:“大迷糊你不当人子!”
......
天色渐晚,赵家院子里,第二个炉子也顺利完工。
大迷糊心满意足地扛起一个崭新的炉子,又来回几趟,把下午在二梅、三丫、小四帮忙下做好的蜂窝煤都搬回了家。虽然累得满头汗,但脸上却洋溢着憨厚的笑容。
‘奶奶今晚能睡个暖和觉了!’
天黑了,赵家厨房里却格外热闹。
守了好几天的野兔,二梅终于舍得拿出来处理了。
老爹赵振邦已经被全家一致表决通过,禁止进入厨房重地,此刻只能背着手,在灶台边探头探脑,看着孩子们对那只肥兔子评头论足,咽着口水讨论怎么做好吃。
老娘陈淑贞想上前帮忙,却被几个孩子七手八脚地赶回了炕上休息:“娘!您歇着,今天看我们的!”
看着孩子们在灶台上忙碌的身影,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陈淑贞靠在炕头,脸上露出了无比满足和幸福的笑容:‘这日子…真有奔头!’
“哥!烤着吃,就像咱们以前烤蚂蚱那样,香!”小四踮着脚,看着案板上的兔子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烤着一嘴黑,还容易糊。还是煮着吃好,和煮鸡汤一样,有汤喝。”三丫提出不同意见。
赵大宝系着二梅那条过大的旧围裙,大手一挥,拍板定案:“行了!都别争了!今天咱做红烧兔肉,哥给你们露一手!”
只见他操作起来,倒油、下料、翻炒…动作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就是那油和酱油的用量,看得一旁的“管家婆”二梅心惊肉跳,心疼得直抽抽。
“哥!少倒点!那油够我炒三天菜了!”
“哥!酱油!酱油省着点用!”
“......”
她好几次都想把她哥手里的锅铲抢过来,自己上手。
炕上的陈淑贞看着也有点心疼,但一看二梅那比自己更甚的肉疼表情,她反而莫名觉得有点好笑,那点心疼也被冲淡了不少。
‘让这小子造吧…难得高兴…再说,那兔子也是他弄来的…’
就在赵家厨房里烟火气十足、香味开始弥漫的时候,周春燕则不顾华子幽怨的小眼神,提着那个已经凉透的蜂窝煤炉子和几块蜂窝煤,出了门。
她没和婆婆分家,一起住在道路运输公司家属院。
到家后,在门口一个显眼的地方,周春燕蹲下,开始像模像样地点炉子。她那身售票员的制服就是最好的招牌,很快就有下班路过的同事和家属被吸引过来。
“春燕,你这捣鼓啥呢?”
“咦?这铁皮桶子还能当炉子?看着挺轻巧啊!”
“这煤怎么还带眼儿?烧得旺吗?”
好奇的询问声此起彼伏。
周春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一边熟练地引火、加煤,看着蓝色火焰稳定升起,一边热情地给大家讲解:“这叫蜂窝煤炉子,省煤,暖和,还好搬动,比那笨铁炉子强多了。你看这铁皮,加了料,烧不坏!”
当炉子上的水壶开始滋滋作响,冒出热气时,围观的人们更是啧啧称奇。
当天晚上,周春燕家就没消停过。
饭还没吃完,就陆续有同事和邻居上门来打听这新奇又好用的炉子是在哪儿买的、怎么做的。
周春燕一边应付着询问,一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赵大宝这小子…还真弄出个好东西!这玩意儿…说不定有点搞头?’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波好奇的邻居,周春燕刚松了口气,就被一直沉默旁观的公爹杨建国叫住了。
“春燕啊,你过来坐下。”
杨建国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脸色有些严肃。他在道路运输系统是个老科长了,为人正派,眼里容不得沙子。
周春燕和她男人杨学成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
“春燕,你这炉子…具体是哪来的?”
杨建国问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爸,这…这是我弟弟华子,和他同学一起鼓捣出来的…”周春燕老实回答,语气里还带着点为弟弟骄傲的小得意。
“华子做的?”
杨建国眉头微皱,“那这铁皮他哪搞来的?这属于公家物资吧?”
旁边的婆婆一听,立刻护上了:“哎哟!你这死老头子,绷着个脸给谁看呢。学成不就是从公交公司废料堆里拿了点边角料嘛,又不是啥值钱的好东西。而且咱也没浪费啊,之前给他老丈人家修门用了些,剩下的这不又弄出个有用的炉子?这是变废为宝!好事!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
刚刚还有点小骄傲的周春燕,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旁边的杨学成更是低着头没敢吭声。
“你们啊!”
杨建国看着老伴和儿子儿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我说的是那点铁皮的事吗?”
“那你说说!你有多高的觉悟!”婆婆不服气地杠上了。
杨建国看着一脸懵的儿子儿媳,摇了摇头,直接点破:“春燕,你今天特意把炉子拿到门口点着,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不是想着让你弟弟他们再多做几个,然后卖给咱院里这些同事邻居?”
周春燕的心思被公爹一眼看穿,顿时脸一红,低下了头。
婆婆却觉得没啥:“这…这不偷不抢的,东西做好了,有人愿意要,给点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对啊,爸!”
杨学成也鼓起勇气帮媳妇说话,“春燕这想法也没什么大问题吧?要是您觉得这样不好,咱就把做的方法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弄去,我们不赚这个钱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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