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烟雨朦胧。
青石板路蜿蜒在粉墙黛瓦之间,小桥流水,乌篷船静泊。这本该是诗画般的景致,此刻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阴霾之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也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不安。
灵异调查局特别行动组在苏南一个名为“临河镇”的水乡古镇设立了临时指挥部。雪棠、筱筱和云无尘抵达时,陈钉亲自在镇口迎接。他看起来比电话里更加疲惫,眼窝深陷,胡茬也没刮,一身风尘仆仆的黑色作战服,腰间的赶尸铃用布包裹着,似乎刻意收敛了气息。
“雪棠姑娘,筱筱姑娘,无尘道长,一路辛苦了。”陈钉的声音带着沙哑,他引着三人穿过略显冷清的古镇街道。街道两旁的老宅门窗紧闭,偶有居民探头张望,眼神中也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情况怎么样?”雪棠开门见山地问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踏入这座古镇后,眉心魂隙深处那片“锋芒之海”就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警戒”状态,仿佛无形的触须探出,感知着周围环境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很糟。”陈钉言简意赅,带着他们走进指挥部——一处临河的老宅。宅子里气氛凝重,几个行动组成员正对着电脑屏幕和铺满桌面的资料忙碌着,脸上都带着焦虑和挫败。
“这是最新的情况汇总。”陈钉将一份文件递给雪棠,“从我们抵达至今,短短三天,又新增了两起死亡事件。一个是在隔壁镇子,一个就在这临河镇下游的村子。死者特征完全一致:无明显外伤,心脏骤停窒息,死前反复哼唱‘摇啊摇’。”
他指着地图上几个被红圈标记的地点:“死亡地点看似分散,但都围绕着这片水网密集的区域。而且,我们仔细排查了所有死者生前的最后活动范围,发现一个共同点——”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他们都曾在死亡前三天内,靠近过某座桥,或者…在河边长时间停留过。”
“桥?河?”云无尘若有所思,“外婆桥…水…难道邪祟的根源在水里?”
“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陈钉点头,“但这片区域河道纵横,桥梁众多,根本无法锁定具体目标。我们动用了水下探测设备,甚至请了精通水性的‘水鬼’(指擅长水下作业的民间人士)下去探查,结果…一无所获。河水浑浊,水下除了淤泥和水草,什么异常都没有。”
“那童谣呢?”筱筱忍不住问道,“那些被控制的人,哼唱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规律?或者…听到童谣的人会不会也被影响?”
“这正是最棘手的地方!”陈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们尝试过各种方法监控和记录那些出现异常哼唱行为的目标(主要是儿童),但诡异的是,只要我们的设备靠近,或者有调查员在场,他们的哼唱就会停止,眼神也会恢复片刻清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旦我们离开,他们又会陷入那种状态!我们根本无法近距离观察和记录那种‘被控制’的具体过程!”
“而且,”旁边一个年轻的女组员补充道,她脸色苍白,显然也被吓得不轻,“我们尝试过在远处用高倍望远镜和监听设备观察,但…设备会莫名其妙地受到强烈干扰,画面扭曲,声音全是刺耳的杂音!更可怕的是…负责监听的小王,昨天戴着耳机监听时,突然听到耳机里传来一阵极其清晰、阴冷的童谣声,就是那首‘摇啊摇’!声音直接钻进他脑子里,他当场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精神恍惚,嘴里也不停地念叨那首童谣!”
众人闻言,都感到一股寒意。这邪祟不仅狡猾,还能反制现代科技手段,甚至能通过设备反向影响调查员!
“那音频呢?”雪棠想起陈钉之前发给她那段令人不适的录音,“那段邻居录下的…”
“那是唯一的记录,也是我们目前唯一能确定带有‘污染性’的媒介。”陈钉神色凝重,“但那段录音的‘污染性’似乎是一次性的,或者需要特定条件触发。我们复制了无数份,用各种设备播放,甚至请了精神系的同事分析,都没有再出现那种直接的精神冲击效果。只有…只有你,雪棠姑娘,在第一次听到时,反应异常强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雪棠身上。
雪棠沉默片刻,感受着魂隙深处那蠢蠢欲动的锋芒。她缓缓开口:“那段音频…给我的感觉,不仅仅是声音。它像是一个…坐标,一个信标。当它响起,尤其是唱到‘外婆桥’时,仿佛有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跨越空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或者说,锁定了听到声音并产生强烈反应的目标。”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锁定目标?难道这邪祟还能通过童谣进行“标记”?
“那…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筱筱紧张地抓住雪棠的手,生怕她被盯上。
“暂时没事。”雪棠摇摇头,“我体内的力量…似乎对那种阴冷的气息有很强的排斥和警惕,它像一层屏障。”她没说锋芒之力被激怒反击的事,那太过惊世骇俗。
陈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雪棠姑娘,你的感知能力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我们想请你…去接触一下那些出现异常哼唱行为的孩子。或许,近距离接触,你能感知到我们无法察觉的东西。”
这个提议很冒险。但雪棠没有犹豫:“好。现在就去。”
在陈钉的安排下,他们来到了临河镇一户刚出现异常情况的人家。死者是这户人家隔壁的老人,三天前去世。而这户人家八岁的女儿玲玲,从前天开始,也变得沉默寡言,偶尔会眼神空洞地哼唱那首“摇啊摇”。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有雪棠、筱筱和陈钉三人,在镇里一位女社工的陪同下,以“关心儿童心理”的名义上门拜访。
玲玲家是一栋临河的老宅,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玲玲的母亲是个憔悴的中年妇女,眼睛红肿,显然还没从邻居老人离世的恐惧和女儿异常的阴影中走出来。
玲玲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背对着门口,低着头,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她看起来很安静,但那种安静,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玲玲,阿姨带几位姐姐来看你了。”女社工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玲玲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摆弄着娃娃。
雪棠的眉心魂隙猛地一跳!一股极其阴冷、粘稠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玲玲周围!那股气息充满了怨毒、不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它像一层看不见的茧,将玲玲包裹其中!而魂隙深处的锋芒之力,如同遇到天敌的猛兽,瞬间变得极其活跃和警惕,银灰色的“刀锋”虚影在魂海中沉浮,散发出冰冷的锐气,抵御着那股阴冷气息的侵蚀!
“玲玲?”雪棠轻声呼唤,同时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媒感知,如同最轻柔的触须,探向玲玲。
就在她的感知即将触及玲玲的瞬间——
玲玲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一个飘忽、空洞、带着水汽般湿冷的声音,如同梦呓般,从她低垂的脑袋下幽幽响起:
“摇…啊…摇…”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筱筱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抓紧了雪棠的胳膊。
陈钉脸色骤变,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赶尸铃上。
女社工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雪棠瞳孔微缩!那声音…与录音里的感觉一模一样!阴冷、空洞、死寂!而且,随着这声低吟,包裹着玲玲的那股阴冷气息骤然变得浓郁粘稠,仿佛活物般蠕动起来,带着强烈的恶意,试图顺着雪棠探出的感知触须反向侵蚀而来!
嗡!
雪棠魂隙深处的锋芒之力瞬间爆发!一股无形的、冰冷锐利的意念如同出鞘的利剑,狠狠斩向那股试图侵蚀的阴冷气息!
嗤!
空气中仿佛响起一声无声的碰撞!那股阴冷气息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玲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哼唱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眼神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看向雪棠的方向,嘴角却勾起一丝极其诡异、不属于孩童的、充满恶意的弧度!
“啊!”玲玲的母亲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吓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玲玲!”女社工也失声惊呼。
玲玲对周围的混乱置若罔闻,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雪棠,那空洞的眼神深处,仿佛有无数怨毒的影子在翻腾。然后,她的小嘴再次张开,这一次,声音不再是飘忽的哼唱,而是变成了一种尖锐、怨毒、仿佛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嘶鸣:
“外…婆…桥…”
轰!
这三个字如同炸雷般在雪棠脑海中响起!魂隙深处的锋芒之海彻底沸腾!狂暴的锐气几乎要破体而出!雪棠闷哼一声,强行压制住翻腾的气血和魂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能感觉到,玲玲体内那股阴冷的气息,在喊出这三个字后,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变得更加狂暴和充满攻击性!它不再满足于包裹玲玲,而是如同毒蛇般,猛地朝着离玲玲最近的雪棠噬咬而来!
“小心!”陈钉厉喝一声,一把将雪棠和筱筱拉向身后!同时,他腰间的赶尸铃猛地一震!一层肉眼可见的、带着淡淡土黄色光晕的护罩瞬间张开,挡在三人身前!
噗!
那股无形的阴冷气息狠狠撞在护罩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护罩剧烈波动,土黄色的光芒迅速黯淡!陈钉身体一晃,脸色也白了几分!
而玲玲,在发出那声怨毒的嘶鸣后,身体一软,直接昏倒在地。那股狂暴的阴冷气息也随之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宅子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玲玲母亲压抑的哭泣声和众人沉重的喘息。
雪棠靠在筱筱身上,感受着魂隙深处锋芒之力的缓缓平息,心有余悸。刚才那一瞬间的碰撞,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隐藏在童谣背后的邪祟的可怕!它不仅能控制心智,更能直接发动攻击!而且…它似乎对拥有特殊力量的她,格外“关注”!
“外婆桥…”雪棠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凝重。这绝不仅仅是一座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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