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之种被雪棠魂隙锋芒吞噬的惊变,让听松居小院的气氛经历了从绝望到狂喜的剧烈起伏。在清微掌教和玄诚道长反复探查确认雪棠不仅无恙,反而因祸得福,锋芒之力更上层楼后,众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
清玄道长围着雪棠啧啧称奇,捋着胡子感叹“锋芒噬种,亘古未闻”。筱筱更是抱着雪棠又哭又笑,小脸都花了。陈钉和陈墨瞳也彻底放下心来,看向雪棠的目光中除了惊奇,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危机解除,笼罩武当后山的无形阴霾也随之散去。清微掌教撤去了禁制,玄诚道长也收敛了那令人心悸的剑意。阳光重新洒落小院,带来融融暖意。
“此间事了,邪祟已除,根源亦断。”清微掌教看着恢复平静的岩壁裂缝,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清玄师弟,劳烦你带人将此地残留气息彻底净化,并加固附近地脉节点,以防万一。”
“是,掌教师兄!”清玄道长肃然领命,立刻着手安排。
清微掌教又看向雪棠,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期许:“雪棠,你此番际遇,实属造化。锋芒之力融合饕餮本源之‘吞噬’特性,其威能变化,尚需你自行体悟掌控。切记,力量源于心,心正则力正。若有任何不适或疑惑,随时可来紫霄宫寻我。”
“弟子谨记掌教真人教诲!”雪棠恭敬行礼,心中充满感激。她知道,若非两位掌教及时封锁、重创邪种,单凭她自身,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地吞噬那核心本源。
玄诚道长也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在雪棠身上扫过,仿佛要将她看透:“锋芒之力,贵在纯粹与锐意。如今融入‘吞噬’之性,是福是祸,犹未可知。莫要沉迷于吞噬外物增长力量,谨守本心,以‘斩断’之意驾驭锋芒,方为正道。从明日起,贫道传你《斩虚剑诀》基础篇,助你掌控这新生之力。”
“谢师伯!”雪棠心中振奋。玄诚师伯亲自传授剑诀,这是莫大的机缘!她正需要系统的法门来掌控这变得有些陌生的锋芒之力。
众人返回听松居。虽然经历了一场风波,但年节的喜庆氛围并未完全消散。筱筱很快恢复了活力,拉着雪棠和陈墨瞳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仿佛要将刚才的惊吓都抛到脑后。
然而,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入精舍时,陈钉便已收拾好行囊,来到小厅向众人辞行。
“掌教真人,玄诚道长,清玄道长,雪棠姑娘,筱筱姑娘,”陈钉抱拳,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灵异调查局特别行动组那边刚传来紧急联络,邻省出现一桩棘手的‘阴宅聚煞’事件,已有数名勘探人员失踪,情况紧急,需要我立刻赶回去处理。”
“公务要紧,陈钉小友不必介怀。”清微掌教微微颔首,“此番武当之行,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掌教真人言重了!此番叨扰,收获良多,更是亲眼见证了两位掌教真人的通天手段,受益匪浅!”陈钉由衷地说道,随即看向陈墨瞳,“师妹,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
陈墨瞳轻轻摇头,熔金赤瞳平静无波:“师兄去忙。我接的‘客户’(尸体)已到湘西驿站,需我亲自去‘引路’(赶尸),逾期恐生变故。”
赶尸匠一脉的规矩,接了“生意”就必须按时完成,否则对客户(尸体)和雇主都无法交代。
陈钉点点头:“也好。那你路上小心。”他又看向雪棠和筱筱,爽朗一笑:“雪棠姑娘,筱筱姑娘,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下次见面,希望能看到你的锋芒剑诀大放异彩!”
“陈钉大哥保重!”筱筱有些不舍地挥着小手。
“陈钉大哥一路顺风。”雪棠也郑重道别。
陈墨瞳也走到雪棠和筱筱面前,那双熔金赤瞳在雪棠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感应到了她体内那股更加内敛却危险的气息,轻声道:“保重。”她又看向筱筱,赤瞳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和:“筱筱,再见。”
“墨瞳姐姐再见!”筱筱用力点头,“下次来玩呀!”
陈墨瞳微微颔首,肩头的“灰影”也朝着筱筱和雪棠“吱吱”叫了两声,算是告别。
清玄道长拄着青竹杖,笑呵呵地道:“两个小娃娃,有空常来武当坐坐!下次让筱筱丫头多做点好吃的!”
陈钉和陈墨瞳再次向三位掌教行礼,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听松居。陈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而陈墨瞳则走向后山一条更为隐秘的小径,那是赶尸匠惯走的“阴路”。
小院中,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筱筱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小脸上有些怅然若失:“陈钉大哥和墨瞳姐姐这就走了啊…”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清玄道长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有缘自会再见。”
清微掌教和玄诚道长也并未久留,勉励了雪棠几句后,便各自返回紫霄宫和剑宗驻地。
热闹的年节氛围,随着客人的离去和邪祟事件的平息,渐渐回归了武当山固有的宁静与清修气息。
午后,听松居小院。
雪棠盘膝坐在院中那块熟悉的青石上,雪鸢剑横放膝前。她闭目凝神,心神沉入魂窍。
那片银灰色的“锋芒之海”比之前更加浩瀚深邃,海面之下,隐隐有暗流涌动,那是新融入的“吞噬”特性带来的微妙变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锋芒之力的掌控力确实大大增强了。意念微动,一缕缕锋芒之力便如同最听话的士兵,迅速集结、凝聚,比以往更加迅捷、更加凝练。
她尝试着引导一缕锋芒之力注入雪鸢剑。剑身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银辉流转,比以往更加灵动。更让她惊喜的是,当她的意念集中在剑尖时,那缕锋芒之力竟能被她强行压缩、凝聚,形成一点肉眼几乎看不见、却散发着恐怖锐意的银芒!这正是锋芒凝丝、聚于一点的体现!
她缓缓睁开眼,拿起雪鸢剑,站起身。她没有立刻练习剑招,而是尝试着去“感受”剑身中那股新生的、带着一丝“吞噬”渴望的力量。
她走到一根新的枯竹前,并未拔剑,只是将剑尖轻轻抵在竹身之上。
意念集中,魂窍中一缕锋芒之力被调动,顺着剑身流淌至剑尖,同时,她尝试着去“唤醒”那股融入锋芒中的“吞噬”特性。
嗡!
雪鸢剑身微微一震!剑尖处那点凝聚的银芒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剑尖传来!
嗤…!
只见那坚韧的枯竹表皮,以剑尖接触点为中心,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灰败!仿佛其中的生机被瞬间抽走!虽然范围极小,仅限于剑尖周围寸许之地,但这景象依旧让雪棠心头一震!
这就是“吞噬”之力?虽然还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她立刻收敛心神,那股吸力瞬间消失。枯竹上只留下一个微小的、仿佛被灼烧过的灰白印记。
“好奇特的力量…”雪棠喃喃自语。这吞噬之力若运用得当,在对敌时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瞬间削弱对方护体罡气或法宝的灵性?但正如玄诚师伯所告诫的,必须慎用,绝不能沉迷于此,否则恐有迷失本心之危。
“雪棠!雪棠!”筱筱的声音从精舍门口传来,带着兴奋,“你看!清玄道长送了我一个小玩意儿!”
雪棠回头,只见筱筱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用青翠竹篾编织而成的精巧小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通体碧绿、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小蚂蚱?那蚂蚱栩栩如生,在笼子里轻轻跳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是…机关术?”雪棠好奇地走过去。
“嗯嗯!”筱筱献宝似的举着,“道长说这叫‘碧竹灵蚱’,扭动这个小发条,它就能蹦蹦跳跳,还会发出声音,可好玩了!道长说给我解闷的!”
雪棠莞尔,清玄道长对筱筱的疼爱真是没话说,连哄孩子的玩具都如此别致。
“对了,雪棠,”筱筱把玩着小竹笼,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玄诚师伯不是说今天要开始教你新的剑诀吗?什么时候开始呀?我能看吗?”
雪棠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快了。师伯说午后便来。”
话音刚落,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门口,正是玄诚道长。
“师伯!”雪棠和筱筱连忙行礼。
玄诚道长微微颔算,目光落在雪棠身上:“看来你已初步适应了锋芒之力的变化。很好。”
他走到院中开阔处,袖袍一拂,一柄样式古朴、剑身狭长的连鞘长剑出现在他手中。此剑虽未出鞘,却自有一股沉凝如山、锐利内敛的磅礴剑意隐隐散发。
“此剑名‘断岳’,乃贫道早年所用。”玄诚道长声音沉凝,“今日传你《斩虚剑诀》第一式——‘破云’。”
他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缓缓抬起手臂。
“《斩虚剑诀》,重意不重形,重势不重力。其核心,在于以无上锋芒之意,引动天地间至精至纯的‘锋锐’法则,化入剑招,斩断虚妄,破灭万法!”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难以言喻的锐利之意从他身上升腾而起!院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无形的压力让筱筱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躲到了雪棠身后。
“看好了!”玄诚道长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空,看似缓慢实则迅疾无比地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没有刺耳的破空声。
但在他指尖划过的轨迹上,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开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裂痕!裂痕一闪即逝,却留下了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恐怖剑意!
“破云一式,取其‘刺破苍穹,斩开云雾’之意。要点在于,将全部心神意志,凝聚于剑锋一点,引动锋芒之力,以点破面,无坚不摧!”
玄诚道长收势,看向雪棠:“你魂中锋芒之力已初具规模,且凝练异常,正适合修炼此诀。现在,以你的雪鸢剑,尝试引动锋芒,模拟我刚才的‘意’与‘势’,刺出一剑。不必追求威力,先求其‘神’似。”
“是,师伯!”雪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紧张。她双手握住雪鸢剑柄,缓缓抬起。
她闭上眼,心神完全沉入魂窍深处那片浩瀚的锋芒之海。她摒弃所有杂念,意念高度集中,回想着玄诚师伯刚才那一划所蕴含的、仿佛能刺破苍穹、斩断一切的锐利意志!
“破云…斩断…”她心中默念。
意念引动,魂海中一缕凝练的锋芒之力被迅速抽取、凝聚!这一次,她尝试着不再仅仅是将力量注入剑身,而是将自己的意志——那股一往无前、刺破一切的意念,与锋芒之力彻底融合!
嗡!
雪鸢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银光大放!一股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凝练的锐意透剑而出!
雪棠猛地睁眼,眼中银芒一闪!她娇叱一声,雪鸢剑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银白闪电,朝着前方虚空,悍然刺出!
嗤——!
一道凝练如丝、长约尺许的银灰色剑气,自剑尖激射而出!剑气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嘶鸣!虽然远不如玄诚道长那一划的恐怖威势,但其凝练程度和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意,已然初具“破云”雏形!
剑气飞出数丈,撞在清玄道长布下的防护阵法光幕上,激起一圈涟漪,随即消散。
玄诚道长看着那道消散的剑气,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锋芒凝练,意志纯粹。第一次尝试,便能引动剑气离体,且蕴含‘破云’之意,不错。”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严厉:“然,锋芒凝聚不足,意志灌注不够彻底,剑气散而不聚,后劲乏力。需勤加练习,将‘意’、‘气’、‘力’三者彻底融合,方得此式精髓。今日便练这一式,刺剑千次,细细体悟。”
“是!师伯!”雪棠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充满了斗志。
筱筱在一旁看得小嘴微张,大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清玄道长不知何时也溜达了过来,看着雪棠在玄诚道长指导下,一次次凝神静气,刺出那蕴含着“破云”真意的剑刺,捋着胡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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