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张小彘照常来到学堂。
室内还空无一人，唯有晨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投下安静的光斑。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正要如往常般研墨铺纸，开始晨间的练字功课，却忽然发现砚台底下压着一角素笺。
心中微动，他轻轻抽出那张纸条。
纸张细腻，带着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
上面是一行娟秀小巧的字迹，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午正时分，后院莲池小亭，盼君一晤。”
没有落款。
张小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虽无署名，但，那清雅的字迹和这含蓄的邀约方式，让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淡青色的窈窕身影。
他将纸条小心地折好，贴身收起，一整日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既期待又忐忑。
……
午休的钟声终于敲响。
同窗们纷纷取出饭食，嬉闹着相约去外面吃。
小衙内赵文轩果然又凑了过来，手里拎着个食盒，说道：
“彘哥儿，走！今天我娘让人送了红烧肘子，香得很！咱们哥俩喝两杯...哦不，以茶代酒，边吃边聊！”
张小彘压下心中的急切，面上故作平静地推辞，道：
“文轩兄，你们去吧。”
“我昨日落下一段书还未温习，想趁这会儿安静看看。”
赵文轩有些失望，但深知兄弟读书用功，便也不强求，拍拍他肩膀，说道：
“成！那你好好看书，肘子我给你留一块最大的！”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跟着其他人走了。
待学堂内人声渐远，张小彘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才起身，沿着廊庑悄无声息地走向后院。
深秋的后园已有几分萧瑟，莲池中只剩残荷败叶，唯有一座小小的六角亭子孤零零立在水边。
亭中，果然伫立着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正望着池水，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张小彘放轻脚步走过去，轻声唤道：
“婉儿姑娘？”
李婉儿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转身，见到是他，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张...张同学，你来了...”
“我看到纸条了。”
张小彘看着她，目光温和，问道：“是婉儿姑娘找我？”
李婉儿轻轻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抬起头看向他，眼中水光潋滟，说道：
“前日...多谢张同学救命之恩。”
“若非张同学...婉儿恐怕早已.…..”
说着，眼圈微微泛红。
“举手之劳，任谁见到都会施以援手，婉儿姑娘不必一直挂怀。”
张小彘连忙道。
“不一样的...”
李婉儿却轻轻摇头，声音虽低却清晰，说道：
“祖父都告诉我了...那般...那般救治之法，非常人所能为，亦非常人所敢为。”
“张同学为了救我，不顾自身安危，不顾旁人非议...这份恩情，婉儿...婉儿铭记于心。”
她顿了顿，脸颊更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声音也越来越小，说道：
“而且...张同学的心意，我...我其实早已知晓...”
张小彘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她娇羞无限的模样，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般再也抑制不住。
他上前半步，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干，说道：
“那...那婉儿姑娘的意思是...？”
李婉儿羞得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口，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
“张同学君子之风，才学出众，又于我有再生之恩...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婉儿！”
巨大的喜悦瞬间击中了张小彘，他一时情难自已，竟忘乎所以地伸出手，将眼前这朝思暮想的佳人紧紧拥入怀中！
“啊！”
李婉儿惊呼一声，浑身僵住，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但这拥抱温暖而有力，带着少年清冽的气息和不容置疑的珍视。
她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柔顺地倚靠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只觉得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
张小彘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只觉得如同抱住了全世界。
他在她耳边激动地低语，许下郑重的承诺道：
“婉儿，你放心！”
“我张小彘此生定不负你！待我考取功名，必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李婉儿在他怀里轻轻点头，说道：“嗯...我信张郎。”
“张郎？”
这个称呼让张小彘微微一怔，随即涌上无限的柔情蜜意。
两人相拥着，窃窃私语。
秋日的阳光透过亭角的缝隙洒下，将相拥的身影拉长，空气中弥漫着甜蜜而悸动的气息。
“张郎...是何时...”
李婉儿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带着羞怯，说道：“何时对我...”
张小彘低头，看着她绯红的耳垂，诚实而深情地回答：
“第一眼。”
“婉儿，第一眼在学堂见到你，我便知道，此生非卿不娶。”
这般直接而热烈的告白，对于深闺中的少女而言，无疑是极其大胆的。
李婉儿只觉得心如鹿撞，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与幸福将她彻底淹没，她彻底倾心，将发烫的脸颊更深地埋入他的胸膛，仿佛要汲取他所有的温暖和勇气。
张小彘感受着怀中人的温顺与依赖，看着她微微仰起的娇俏脸庞，那双杏眼中水光盈盈，盛满了羞涩与情意，红唇微启，如同诱人的樱桃。
他心头一热，一股冲动难以抑制，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唔！”
李婉儿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温热中带着陌生男子气息的触感传来，让她不知所措，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前所未有的大胆与亲密。
这个吻生涩而短暂，却足以让两个初尝情味的少年男女心跳失控。
良久，张小彘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李婉儿猛地喘了口气，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羞得几乎要哭出来，举起小拳头无力地捶打他的胸口，说道：
“你...你怎可如此...孟浪...”
张小彘握住她的小手，看着她娇羞无限的模样，心中爱极，忍不住又将她搂紧，低声哄道：
“是我不好，情难自禁...婉儿，我的好婉儿...”
李婉儿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软化在他怀里，声音细弱带着哭腔，却又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甜蜜，说道：
“以后...不许这样了...被人看见...”
“好，都听你的。”
张小彘从善如流，心中却满是得逞的喜悦。
两人又相拥着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李婉儿对张小彘的称呼也彻底变成了“张郎”，言语间充满了托付终身的依赖。
“张郎。”
她仰起脸，神情变得有些认真甚至不安，
“我...我如今已是你的人了...你若他日负我...我...我便只有投井一条路了...”
张小彘心中一震，既心疼又郑重，立刻举起手道：
“我张小彘对天发誓，此生若负李婉儿，必叫我天打雷劈，功名无望，不得好...”
“别！”
李婉儿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眼中满是急切和感动，说道：“不准发这样的毒誓！我信你！只要有你这份心意，我便知足了...…”
张小彘看着她担忧的模样，心中暖流汹涌，反手握住她捂在自己唇上的玉葱般纤细柔软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好，不发誓。”
“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
“婉儿，等我。”
阳光渐渐西斜。
亭中的一对璧人依旧依偎在一起，低语呢喃，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秋日的微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却吹不散这方小天地里氤氲的浓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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