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的风,从不带温度。
黑日悬在天顶,不照亮,也不坠落。
这片死地,永远只有灰与黑。
林枭静静站在一座荒丘上。
他体内的魂息在流转,识海深处,那枚魂胚已经成型。
一道圆环在识海中缓缓旋转。
——魂轮。
那是一种极度平衡的力量。
它不依灵气而动,也不借外物维持。
它生于魂识,自转不息。
林枭闭上眼,静听轮转的声息。
在他识海中,仿佛能听见一种低沉的“嗡鸣”,
那不是幻觉,而是魂轮的回音。
“魂轮初成……”
他喃喃自语,语气平淡,却藏着极深的力量感。
“终于,魂识能自行温养了。”
此境之下,魂息可以再生。
他不再需要吞噬死魂来维持存在,
反而能反向吸纳天地的死气,
使魂识自行转动、壮大。
但林枭知道,这远远不够。
魂轮若想稳固,需以“吞魂为养”,
以万魂之息助轮圆满。
他俯视北荒。
无数游魂在荒野间游荡,
它们无形无意,只会在死气的缝隙中徘徊。
“那便走一趟吧。”
他淡淡一笑,迈步而下。
……
林枭走遍北荒。
第一日,他进入幽骨谷。
那是死兽堆积之地,成千上万的魂息在其中翻滚。
林枭抬手,魂焰卷起,将谷中的魂流尽数吸入。
识海中,魂轮微震,旋转更快一分。
第二日,他踏入无鸣岭。
此处死寂,唯有一座古庙残骸。
庙中困着几只古老的残魂,早已丧失意识。
林枭伸手一指,魂焰如线,
将它们一一收入识海,炼为魂息。
“凡有魂者,皆为道之资。”
他平静地说,语气里听不出怜悯。
第三日,风雪起。
北荒飘雪,阴冷得比千年玄冰还沉。
雪中,林枭的魂影几乎透明。
他行于荒原,无声无迹,
却在每一步踏下时,都有一缕魂息消散于身后。
那不是流失,而是印记。
他的魂识,在这片死地上留下痕迹。
他在以自身的魂息,
“重写”北荒的死气流向。
三十日后,北荒鬼域的魂流已经开始向一个方向聚集——
林枭所在之处。
他成为这片死地的“中心”。
不是统御,而是本能的吸引。
无数魂在靠近,徘徊,低吟。
仿佛它们在朝某种“更高的存在”臣服。
林枭感受着那股力量的汇聚,心中极静。
“魂轮虽稳,但还不够圆。”
他低声说。
“这界的魂息虽多,却混乱。我要找更纯的魂源。”
于是,他继续向北。
那里,是北荒最深的地方。
在他吞噬的残魂记忆里——传说这鬼域,有一座“魂碑”镇压古地。
七日后,他来到一片断裂的平原。
地面满是龟裂的痕迹,死气浓得化不开。
风吹来时,连魂影都被撕扯得变形。
在这片荒芜的尽头,
一座巨大的石碑,孤零零立在天地之间。
它通体漆黑,却非石质,
表面布满裂纹,裂缝中隐隐有魂光流动。
碑高百丈,像是从地下生长出来的。
林枭静静走近。
每靠近一步,识海便传来一种奇异的共鸣。
那种感觉,像是在与另一个“意识”相触。
“……这是魂的波动。”
他轻声说。
碑面上没有文字,只有模糊的魂纹在闪烁。
它像是在呼吸,
又像是在低语。
林枭伸手按上碑面。
瞬间,魂识震荡。
一股庞大的意识猛然冲入他识海,
如同洪水倾泻而入。
那是无数碎裂的魂音——
“……吾名……无名……葬于此……”
“……魂道……非尔始……昔日……亦有人修……”
“……黑日坠,神陨,万魂归寂……”
轰!
林枭猛地收手,黑焰狂起。
那股冲击几乎震碎他的魂轮。
他喘了口气,脸色微冷。
“这……不是死物。”
他缓缓道,“这石碑,埋着魂。”
他再次凝神,魂识缓缓探入碑中。
这一次,他并非强夺,而是“倾听”。
片刻后,他听清了那残魂的低语:
“昔日……有道……名为‘魂天’……”
“然神权不容,灭之……碑即坟。”
林枭神情微变。
他抬头,望向碑顶的裂缝,
那缝隙中,似乎藏着一枚被封印的魂核。
他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
“看来这界,早有人走上‘魂道’。只是这方世界的‘诸神’忌惮其力量,将其扼杀。”
碑中的残魂声渐弱,仿佛终于安息。
林枭立于碑前,长久沉默。
风过,魂焰轻晃。
良久,他低声道:
“前人之魂,可为后人之灯。”
“既然你予我机缘,你未走完的路,我来替走。”
说罢,他盘膝坐下,闭上眼。
碑中的魂息缓缓逸出,与他的魂识交融。
魂轮开始转动,
比以往更深、更稳。
他能感觉到,
那股力量不是吞噬而得,
而是“传承”的残影。
碑上原本闪烁的魂纹,一道道暗了下去。
而在林枭的身后,魂光渐盛,
一圈又一圈的黑焰轮影,在虚空中显现。
黑日沉静,天地无声。
整个北荒的魂息,似乎都被这一幕吸引。
那一刻,林枭的魂识彻底稳固在魂轮之中。
他的气息,像碑一样,
冷、沉,却有一种不可撼动的恒定。
他缓缓睁开眼,
黑焰在瞳中转动,魂轮之影浮现。
“魂轮……圆满。”
声音轻,却在这片死地中久久回荡。
他起身,目光重新落在那座古碑上。
“魂天……”
他轻声重复那残魂留下的词语。
“看来,我的道,或许并非孤行。”
风起,黑焰绕身,
林枭的身影在荒原中一点点淡去。
只留下那座古碑,静立风中。
碑上最后一道魂纹微微亮了一下,
像是在回应他。
然后,一切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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